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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者(54)

作者:折一枚针/童子 阅读记录

“喂……你们是不是太随便了?”张小易脑仁疼。

“都老交情了,”岑琢挨着他坐,“这一路也算同甘苦共患难,别见外啊。”

张小易扶额,“别见外”这话应该是主人说吧:“你们下一步什么打算?”

会客厅霎时静了,大家不约而同看向逐夜凉。

“兰城。”他说。

兰城在太涂西南,一千五百公里,是染社在西部最大的城市。

“你们认识狮子吼,”突然,张小易提到了这个关键问题,“而且你那把刀,”他指着逐夜凉的左臂,“是左狮牙吧?”

“没错。”逐夜凉毫不掩饰。

“一具没名号的杂牌骨骼,有了两件牡丹狮子的装备,”张小易挑眉,“你们……和狮子堂有什么渊源?”

这次,逐夜凉看向岑琢,岑琢心想你他妈看老子干嘛,硬着头皮说:“其实我……是牡丹狮子的御者。”

张小易瞅着他,没表情,不说话。

岑琢也觉得这种谎言跟一般人说说还行,在如意珠这样的猛将面前,真的有点自取其辱……

张小易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太涂正北十公里,有一个叫乌兰洽的要塞式小城,守城的是狮子堂残部。”

“哦?”逐夜凉惊讶,“狮子堂已经覆灭三年了,居然还有自己的据点?”

“有,”张小易点头,“只在一些边缘地区,都很贫瘠。”

“守城的是哪个?”逐夜凉似乎很有兴趣。

“搅海观音,”张小易说,“长期和太涂堂对峙,打过几仗,非常弱。”

逐夜凉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没什么反应。

“你们可以去看看,也许有熟人,”说着,张小易看向末席,那儿坐着贾西贝,“不方便带的,放我这儿,离得也近,随时可以回来取。”

贾西贝却没看他,而是眼巴巴瞧着元贞,小手几次去拽他的袖子,都被躲开了。

“贞哥……”他着急地抿着嘴,不知道哪儿惹元贞生气了,明明刚才还……还说要保护自己,要跟自己一起留下来的。

张小易却知道,因为元贞妒忌,他妒忌别人对贾西贝好。

之后逐夜凉问起了曼陀罗,张小易没听说过,草草又聊几句,吃过午饭,给他们安排房间,逐夜凉跟着岑琢,非进他的屋,要看他背上的伤。

“没事,”岑琢大剌剌的,“比这重的伤不知道受过多少。”

“少废话,”逐夜凉关上门,“我看看。”

“哎呀,娶个媳妇都没你烦。”岑琢嘟囔一句,开始脱衣服。

逐夜凉去把窗帘拉上,回怼他:“金水话是不多。”

岑琢听见,狠狠把衣服甩到他头上:“哪壶不开提哪壶!”

衣服掉在地下,逐夜凉捡起来,像是懒得说,又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是第一次给人取子弹。”

岑琢噎在那儿,一时不知道从哪个角度损他好。

“我能看见,你后背肿了,应该是空腔周围的组织发炎,我想确认一下。”

岑琢急着来救贾西贝,被特种枪的枪带勒的。

“哦……”他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把那片染血的牡丹花丛转向逐夜凉,“早说呀,你是第一次。”

这话一出,气氛更怪了,岑琢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拼命板着脸,背上却红了。

逐夜凉扶着他的肩膀,那么漂亮的一片皮肉,多出一个丑陋的弹孔,即使愈合也会留下疤痕,他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从背后给他取子弹。

蓦地,他诧异,不知不觉间,岑琢竟然已经是可以让他后悔的人了。

“叶子。”

“嗯?”

“张小易说的那个乌兰洽,我看没什么意思。”

“我倒觉得值得一去,”逐夜凉说,“都是反染社的力量,能招揽点人手。”

“别了,”岑琢是假牡丹狮子,怕见真狮子堂的人,“还是按你的原计划,去兰城吧。”

逐夜凉没表态。

“对了,”岑琢犹豫再三,还是说出来,“那个曼陀罗……”

上次他问,逐夜凉把他呛了,这次又问,果然,逐夜凉从他背上拿开了手。

岑琢后悔了,可又不知道怎么把这个话头遮过去,正着急,逐夜凉沉声说:“曼陀罗是一个暗杀组织,我找了他们八年。”

岑琢诧异,八年?

“他们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连一点温度、一丝足印都没有。”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逐夜凉迟疑。

岑琢等着,也许逐夜凉还不够信任他,也许他们还算不上推心置腹的朋友,也许只是暂时不愿意提,也许……

“他们摧毁了我的肉身。”

岑琢赫然回头,颤着睫毛看着他。

“那天没穿骨骼……是突然遭到袭击的,从背后,”逐夜凉的目镜灯闪得飞快,“醒过来,我觉得只是几分钟,可我的……会长告诉我,已经过去半年了。”

岑琢空张着嘴,那个凄怆的样子,仿佛失去了肉身的是他。

“粉身碎骨,”逐夜凉说,“他们告诉我的,除了脑子,全炸没了,那半年,他们试着用各种各样的金属接纳我的意识,无数次,直到把‘它’重新唤醒,‘我’,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叶子……”

这两个字让逐夜凉心悸,他别开脸:“从会长告诉我曼陀罗这个名字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在追逐它。”

第36章 脑毒┃依依惜别之情,尤其是在这样醉人的晚霞中。

逐夜凉那身装甲在尧关打烂了, 张小易给配了新的, 墨绿色,哑光漆面, 和岑琢出来在太涂市面儿上逛的时候, 他不无感慨地说:“小屁孩都比你品味好。”

岑琢不爱听:“可不是, 我爸又不是太涂舵老大。”

他们来到市中心东侧的早间市场,人不少, 买卖一些半成品蔬菜糊、浓缩蛋白质之类的, 也有大档口摆着新鲜蔬菜和真空保存的水果,都有荷枪实弹的保镖守卫, 这种店一般都是社团背景。

“真要去乌兰洽?”岑琢问。

“嗯, ”逐夜凉走在前头, “陪你去看看你的旧部。”

岑琢号称牡丹狮子的御者,那就是狮子堂老大白濡尔的家头。

岑琢咬牙切齿地瞪他:“你他妈别跟我说你没察觉……”他压低声音,实话实说,“我根本不是牡丹狮子。”

逐夜凉转过头, 故作惊讶地说:“不是吗?我一直相信你的呀。”

岑琢太阳穴的血管一跳一跳的:“逐夜凉, 你要去乌兰洽, 行,但别提我是牡丹狮子的事。”

“不提?”逐夜凉反问,“你谁也不是,人家凭什么让我们进城。”

“提了,”岑琢显得很不自信,“人家就能信?”

“岑琢, 你本来脸皮挺厚的,”逐夜凉俯下身,凑近他的脸,“怎么,洗心革面了?”

他离得很近,虽然没有呼吸的热气,但岑琢觉得好像有电流,微微的,让他不自在:“乌兰洽都是狮子堂的人,万一被识破怎么收场?”

逐夜凉憋不住笑,直起身:“放心吧,张小易不是说了,他们领头的叫搅海观音,这么生的名号,至少是三级以下堂口的舵主,那种级别的家伙连牡丹狮子的脚后跟都没见过,你怕什么。”

岑琢瞪了他足有三秒。

“妈的你不早说!”他跳起来,机械手往逐夜凉脸上招呼,“老子为这事头发一把一把地掉,你他妈赔我!”

逐夜凉哈哈大笑,快步往前走,这时侧面岔道过来一伙拎篮子的人,借着拐弯插到他和岑琢之间,接着,走来两个低级别骨骼。

逐夜凉觉得不对,迅速转身,只见岑琢已经被那伙人围在中间了,篮子里是刀,五六把,举起来悬在他头顶,刀尖向下。

乍一看,像一顶闪亮的王冠。

逐夜凉僵在那儿,首先感觉到的是心悸,都要颤抖了的心悸,他明明没有“心”,这种活生生的感觉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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