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又来做标本了(4)+番外
徐勇吓得闭眼,这是梦?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抚向他,徐勇心里狂跳着,这一个月没事就看着诡皮,总是梦着前朝时与公主种种往事,莫不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化成一场春梦?也罢。
再睁眼,那柔嫩的唇瓣已然快要贴上他燥热的唇。
青桃口中血红色的尸惑香喷涌而出,徐勇眸中含着粉光,想翻身压上尹无忌裹着透明蓝纱裙的身,刚一翻身便一头栽在尹无忌身侧。月光照着一人一尸,边上的徐夫人睡梦正香。
而青桃早就脱离寄尸,随尸惑香血红的雾气,入了徐勇的岁华之梦。
这将军的岁华之梦与她想的却不同,这里竟是一间拥挤狭小的书房,整洁干净。满室书香,书卷堆积如山,房中一个案几,却点着十余盏烛灯,几面放着几卷竹简。墙角一个衣架,挂着一件展开两袖的白袍。
青桃随手拾起几上一卷竹简展开,立刻传来尖利刺耳的婴儿哭声,她一惊,手一抖,竹简掉落展开,一个掌心大小的婴孩哭着趴伏在竹简上,往竹简外挪动。
展开另一卷,一样凄厉的哭声,一个小小的婴孩头伸出竹简。
青桃扔下竹简,退后数步,正撞在书架上,掉落的书卷散开,霎时哭声震天,地上书页竹简飞散,近百个团成拳头大小的婴孩慢慢朝着她爬过来,粉颤颤的,如同肉卵一般。
白鹭安排任务的时候告诉过她,鬼种不会这么轻易能在岁华之中梦找到,青桃静下心仔细观看室内,那衣架上的白袍似乎在蠕动。
避开地上乱爬的婴孩,青桃挑开白袍,一个四肢被系住的婴孩正吊在袍里,嗤嗤朝自己笑了两声,就背转过身去。
捏住婴孩翻过来看,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双目如漆,脸上不断变换着年岁的痕迹,时而青年时而老年。是白鹭说的鬼种无疑。
青桃快速捏住鬼种手脚,一狠心,用刀削下他手脚上面的二十枚指甲,鬼种惨叫着,流下如墨的黑泪,脸上年岁变换的更快。
毕竟是个婴孩形态,压住心中的不忍。青桃将指甲装进莲谙交给她的小骨盒。
刚收好,书房门被推开,徐勇哭着爬了进来,恳求身形仍是尹无忌的青桃原谅,他身上满是鞭痕,四肢只剩一只胳膊。
这是为什么?对自己投诚薄幸的内疚的投射?
青桃稍一闪神,徐勇已爬至青桃脚边,一把抱住青桃的腿,哭诉着自己的错,求她留下孩子的指甲,不知何时,鬼种却已在青桃怀中抱着,沉甸甸的,黑泪撒了她一身,蓝群上黑色泪水沾染之处,生出黑色的细网,越收越紧。
青桃心绪烦乱,尹无忌曾经的甜蜜和酸涩涌上心头,明知是鬼种摄人魂魄的把戏,可难以挣脱。
突然徐勇的手肘触到了青桃的脚,撕裂小指的疼痛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无意纠缠,使劲朝后甩出鬼种,一脚踹开趴着的人。
那鬼种不偏不倚掉落在烛灯上,青烟四起,满室的婴儿都燃起火来,尖叫声不绝,惊得青桃夺门而出。
。。。。。。
青桃从一片黑暗中睁开眼,回到寄尸,想要狂跳的心因为这冰冷的尸身,无法跳动,便即刻平静下来。手中攥着莲谙给她的骨盒,趴在她身侧的人已经泪流满面,青桃轻轻抬手,接取着徐勇的梦中泪,骨盒刚满,她正欲抽身去寻找婴儿卧房,一阵哭声和着打门的声音响起。
青桃推开身侧仍在惑中的徐勇,拉紧薄纱,翻身伏在床下。
很快徐勇神志清醒,看了看床侧,只有夫人,那徐夫人惊醒后,听出是奶娘的哭喊,光着脚冲出床,打开门。
奶娘怀中的孩子鼻息微弱,抽搐着。徐勇喊了家奴找大夫,徐夫人哭着搂紧孩子,床下的青桃心中一酸,想着自己过会还要取那孩子的心尖,隐隐不忍。
徐勇突然想到什么,夺过孩子,急命奶娘带着婴孩进入卧房的暗室,推开哭着要跟随的夫人,冲出卧房,稍后手里捏着诡皮回来,坐在床边怔怔的发呆。
徐夫人望见诡皮上的画像,怒骂哭喊着“徐勇!你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枉我父亲当年保你无假降之心,又助你重得将军之位,如今儿子病成这样,你也不管,还坐在这里看那贱人的画像,我让你看……”
徐夫人劈手过来就夺,被徐勇推得跌回床上,哭声骂声吵得青桃心烦。少时,因那夫人过于聒噪,被徐勇点了睡穴安静下来,只剩暗室隐约飘来奶娘的安抚婴儿的歌声,那歌透过冰冷的墙壁,让人心怵。
徐勇又坐了片刻,从靴子里翻出一撮狐狸毛,提起灯罩,在火上一撩,走出卧房。
青桃猜测他应该是去换白鹭说的两只狐狸。
狐族最善寻气味寻人,青桃不敢逗留,正想摸眉心的灯油,突然看到床边耷拉着的徐夫人手臂,心思一动,飞快的从床下伸头,冲徐夫人也喷了一口尸惑香,再次缩回床下贴着内墙躺稳。
青桃弃了尹无忌的尸身,转而入了徐夫人的岁华之梦。
第5章 夫盒
徐夫人的岁华之梦居然是黑白的,梦中丛林茂密不见尽头,不知是昼是夜。
青桃走在湿淋淋的雨林里,灰黑的藤蔓缠绕着巨树又垂下来,只着清透薄衫的身体已经开始抖动,这湿冷让鬼都不适。
地面泥泞,青桃靠着一颗树休息,希望两只狐狸不要闻到尸惑香的味道找见自己。
这雨林里的树枝叶繁茂,树叶隐隐传出刚才暗室内奶娘的安抚歌声,一会是这一簇枝叶唱,一会是那一簇枝叶唱,歌声忽远忽近,轻飘飘的灌进青桃的耳朵,冷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突然,头顶落下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地上却不融化碎裂,就那么圆滚滚的晃动,很快积攒了一地珍珠一般的水珠。
先开始雨珠中映着徐健庸焦灼的身影,接着雨珠中多了两道高挑的身影。树叶们细细碎碎的说着什么,听不清。
青桃骤然明白,虽是被徐勇点了睡穴,又被尸惑香迷惑,可能是母亲担忧孩子,仍旧保留了一丝听觉。
正巧那徐夫人倒下之时,一只眼角压在被子上,眼皮被推起一点,那只眼睛未闭完全合上,微微留了一丝缝隙,徐夫人眼睛里的情景化成雨水落进岁华之梦里,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但是正好方便了青桃。
青桃伸手撇了两片巨大的树叶,一片接着雨水,雨水越积越多,在叶心形成一片晶莹,她仔细的看着水中的人,耳朵紧紧贴着另一片叶子听着声音。
“将军大人这么晚了还找我和迟哥哥来此,难道,是想我们了。”梦慵懒的挂在迟的肩头,歪着头看向徐勇。
“我今日梦到无忌了,她就和真的一样,我只是想,我就碰了一下她,突然,我儿子就昏迷抽搐,是不是跟她有关?”
“哈哈哈哈哈哈,你发春梦还来问我,将军大人还真是纯情。你儿子昏迷应该找大夫,我们只会吸人精气让人生病又不会医病。”
“狐族识辨之术天下无二,求二位狐尊为我儿看看究竟为何如此。”
二狐也不说话也未拒绝,徐勇进入暗室独自带着婴孩出来,交至迟手里。
迟展开被单刚看一眼,婴孩的头就软踏踏的贴了过来,迟正准备伸手触碰,婴儿的手脚突然都缠绕上来,将他前胸死死抱住,一口咬中迟的心口,嘴里发出汩汩的吞咽之声,迟那好看的脸上霎时灰白,失了光彩,梦死命都拽不下粘得紧紧的孩子。
“徐勇你暗算我们。”梦看着迟的胸口,已被婴儿卷曲的舌头掏入,吞咽声愈响。
青桃正在疑惑,突然身上一阵暖意,一件宽厚的黑袍罩满她全身。
是莲谙?
“你怎么来这了?”
“所有岁华之梦处,我都可来。”扫了一眼青桃眉心隐约的油光,莲谙伸手把袍后的兜帽覆盖在她头上。
“切,答非所问,我问你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