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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13)+番外

作者: 松月凉墨 阅读记录

他将墨梅伞递给内监,径直去了王府东书房。

景翾手执兵书,专注地坐在案前抄录重点。他务必在这月熟背下所有兵法,下月月初皇帝要亲自考核三位皇子。大皇子景琞虽是文家出身,庆幸是开蒙早学得东西多,兵书什么的前些年便学完了;而二皇子景燚乃武家出身,不论是纸上谈兵亦或是真枪实战皆是不再话下,二人皆都远胜于他。皇帝为此还专门给他找了军机府有征战经验的官员作为教他兵法的师傅,亲自授学。

“还挺用功。”景琞前脚才进门便脱口调侃。

“无事不登三宝殿,”景翾放下笔,徐徐道,“皇兄来我这儿应不是讨口茶吃的吧?”

“我看你是胆儿肥了?敢这么和你皇兄说话?”景琞走近桌案,手搭在他的肩上,暗暗发力,狠掐他的肩膀。

“皇兄此话差矣,”景翾起身别过景翾的肩,反倒将人摁在了椅子上,方才得意一笑,“说的我胆儿很小似的。”

要说大皇子景琞习文,二皇子景燚习武,那么三皇子景翾便是文武双全,论起文史滔滔不绝,练武出手也能一招制胜。他明白身为皇子在朝中能够左右国家局势动向,他对这皇位没有半分兴趣,也不愿意在朝堂上显现才华,甘愿在大皇子身后默默无闻的襄助。

大皇子虽武功差些,不是上战场打江山的坯子,可文史治国的底子在诸位皇子里确是一等一的好,虽不知他们的父皇如何打算,但在景翾心里,论请伦理,这位血脉相亲的皇兄才是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方才一招扳回胜局,怕皇兄面子不好看,回头报复他,赶忙亲手倒了杯热茶,狗腿似的递上,“皇兄请。”

景琞本想给他一锤子,看幼弟这般堪称狗腿的傻笑,便也不好打他,接过茶杯,给了他一记栗子头。

景翾揉着脑袋,走到桌边坐下,边揉边道,“皇兄风雨里还专程跑了一趟,是有事儿吧?”

景琞突然严肃地拉下脸来,“榆州城守上了一道奏折,被我给暂时拦了下来。”

“什么奏折?”

景琞掏出奏折递上,缓缓道,“我也只能暂时拦下,粗略查个底细再往上呈,如今连坐镇军机府的御国上将军白郢也没见过这道奏折。”

景翾看完奏折后,默然合上,若有所思地道,“若是让白将军看到这奏折,以他的火爆脾性,必定是要亲自携奏折向父皇汇报,这样局势便不可控了。榆州城守既没有充分的证据,也没有拿到人,若我们没有事先查清就上报,闹出什么误会反倒是影响两国邦交。既然不是火急火燎的军情,那我先派手下人去查,皇兄隔一天后再把奏折往上呈。”

“可若是按流程向上呈,这道奏折必定会流向文礼府,那么左相右相必有一人会审阅这份奏折。就怕这俩老匹借这事儿掀出什么浪花……”

“军机府一应事务可不一直都在皇兄的可控范围内么?”景翾品茶笑道,“那就要看,一向中立清廉的白将军愿不愿意举手之劳相助一把了。”

☆、青影 · 第六章 『蝶舞』

- 1 -

不到卯时,景琝便换上了一席皇帝朝服,大监子离在镜前伺候他穿戴。

“皇上您自打月初去过皇后娘娘的仪鸾殿,已经小半月没进后宫了,各位娘娘记挂得紧,隔三差五地来问安……”

子离还没说完,话便被打断。

“依你看,近日朕不入宫闱,后宫是否风浪云平啊?”景琝睨了子离一眼,摆明试探,这对眼一撇看得他心惊肉跳。

他恭谨地垂首,隐晦而小心翼翼地答道,“最近,西宫的风刮得厉害……”

“无风不起浪。既是风大,便应有浪推波助澜。”树大招风,其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是不知道,近日冷家上下愈发嚣张,私并粮田克扣赋税收受贿赂,一道道明里暗里弹劾的折子不断从文礼府往胤和宫递,在朝堂上为了给冷氏一族和菡妃留足脸面,他依旧只字未提。

景琝背手在龙腾九天的屏风前踱步,忽而道,“这月初九似是个良辰吉日,宫中许久都没有喜事了。”

他顿了顿,回首对子离道,“文嫔是从前府邸上的旧人了,端庄沉静的心性也当的起正三品皇妃,晋清音阁文嫔为文妃,命文礼府初九册封。”

明面儿上是晋封与菡妃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的文嫔,可实际上是在打压她的权势地位。人人知晓东西宫不和,皇后正位中宫不予插手,而文嫔是东宫的人,这般晋封后东宫便有两个妃位的主儿,而西宫唯有她一位为妃,这般后宫权势就压在了东宫。东宫在云妃的掌持下一向与人为善,云妃的父亲不入朝堂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这样的背景和为人才最让身为君王的没有后顾之忧。

子离向来与东宫的主子们交好,便即刻会意,退出胤和殿去往文礼府宣旨。

阳光薄薄地覆在胤阳宫的琉璃瓦上,三位二品大员下了朝便侯在胤阳宫外等待传召。左相墨倾城与右相宫浩远并排二立,这两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此时心中各怀鬼胎,并无多言。御国上将军白郢心性耿直,不愿与这些个笑面虎同行,只是伫立他们身后,冷眼看着。监事总管子离待到皇帝用完了早膳,才传召他们入殿参政。

胤阳宫的殿内弥漫着龙涎香的气味,景琝高坐于桌案前,用朱批圈点着一摞奏章。抬眼看见三个身影走近,才默默放下被朱墨染红的御笔。

三人请安的礼节还未出口,景琝便率先发话了。

“榆州城守递至军机府的奏章你们可都看过了?”

这位皇帝与先前南玥历朝的皇帝不同,私底下是不重礼数的,如此一来,倒使得政见不同的三人陷入了尴尬两难之地,不知是请安好,还是作答好。

沉默了半晌,左相缓缓道,“臣近日忙于国库充粮饷之事,不知晓军机府的奏折。”

“哦?”皇帝端起手边的瓷盏,饮了一口人参茶,继而道,“朕以为,左右相虽身为文官,对军机府的事务一概了如指掌才是,如今竟糊涂了?”

墨倾城没敢作答,右相宫浩远俯身作揖,愣是没敢抬头。

白郢脸上毫无表情,不曾理会二人,面不改色地道,“臣见过那奏章了。北漠王庭猖狂,臣奏请出兵围剿。”

“不妥。”景琝拿起那本黄灿灿的奏折道,“榆州城守在奏章上强调,北漠密探行踪诡秘,每个夜晚都穿梭于城中大街小巷,尚且没有证据来证明北漠密探来榆州城是窃取国情,若我们就此事出兵,坏了两国和气不说,北漠有可能借此挑起战事,伤及边疆的无辜百姓。北漠国王庭是在马背上打出江山的,论战力我南玥确实不及,出兵解决并非良策。”

宫浩远大抵是听出了二人谈及的内容,出言道,“臣以为,不如就来一出‘瓮中捉鳖’,事成以后放人,既不伤和气,又显得我南玥大气。”

景琝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又有怎么一个‘捉鳖’法?”

右相一字一顿地道,“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 2 -

朝会后,景燚随着总领军机府的御国上将军白郢策马去往城北军营操练。景琞本是要与文礼府学士议政,闻言景翾要往宸阳宫去给云妃请安,想来时辰尚早,便也随了去。

跨入宸阳宫正门便觉与往日不同,秋暮云素来喜爱梧桐,而今梧桐树最壮实的枝丫上被系上了女儿家喜欢的千秋,宫苑内更是着意添置了不少诸如桃花、月季一类娇艳的花种,云妃向来以芍药这般大气的植被为苑景,宸阳宫如此打点,定是有客到访。

兄弟二人蹙眉相视,犹豫着步入正殿。

“姑母——”身着彩衣的俏丽女郎抓着云妃的手撒娇。

她一袭玫红色就黄纱的艳丽衣裙,半绾青丝上一簇粉桃珠花,一对流苏珍珠耳坠随着身动而摇曳。她便是梁国公府的独女梁凪沄,云妃的表外甥女儿。梁国公唯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娇生惯养纵得她有些许刁蛮任性。如今年芳十六,也到了婚配之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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