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天影(36)+番外
柏璃也确实心细,自从昨日他们来到这个山洞,她就发现石缝外能看到一片布满芦苇的荒草地。如果能推开两三块石头,就能找到新的出口。
他俯身在岸边,将手伸入水中,折了一簇蓝晶。
晶体通透,泛着蓝光,像蓝宝石一样好看。
他悄悄放入怀中,默然走近。
虽是手上有伤,他气力却不减,用劲将松动的石块一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芦苇地。紧接着又推了了两三块石头,扶着柏璃爬出了洞口,自己翻出洞口后,又悉心将石块堆叠了回去,隐匿住这世外桃源般的秘境。
入了榆州城,回三王府的路上,见到豫郡王府的马车奔着皇宫的方向去了,景翾有些疑惑,但也没再多心,牵着柏璃回了王府。
豫郡王府的马车上挂着令牌,一路顺畅地进了皇宫,换了轿撵才至颐秀宫。
“母妃!”景燚没有行礼,随口唤了一声,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没规没矩的。”菡妃喝着茶,抬眼看着景燚。
“您还守过规矩吗?”景燚不屑道,言语间虽没有对菡妃的不敬,却顽劣得很。
“怎么?今天想起为娘了?是计策败了吧?”菡妃笑道,那带着几分奸意地笑,挤得她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三王府那个女人还真是命大。手底下那帮蠢货,瞧着身形妆发和那女人相像,竟把梁国公府的嫡女给绑了,险些酿成大祸,要是梁国公的嫡女有个三长两短,查到我头上来,就梁家在朝堂上的根基,我岂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景翾愤愤地将茶盏放在桌上,磕得那青玉石桌“咯”地一声响。
菡妃的笑声在内殿回响,“本宫竟不知梁国公府还生出个痴情种。”
“梁家那丫头,打小就喜欢她那三表哥,还当本宫看不出来。只可惜神女有梦,君子却无情。将来谁要是娶了这国公府嫡女,那在朝堂上便青云直上,如日中天了。”菡妃瞥了景燚一眼,“燚儿,不如母妃去你父皇那说上一说,向国公府提亲?”
景燚不屑地嗤了一声,笑道,“我堂堂豫郡王,要是靠女人吃饭,岂非成了南玥朝堂上的笑话。再说我若靠国公府的势力,难保婚后那女人会压我一头,管着我王府的家产,那我的底细不就是牢牢地抓在国公手里了?即使他日成王,也要一辈子受他牵制。”
“再说,那女人长得一板一眼的,还没有我府上贴身丫头生得娇俏,我也瞧不上。”他讥讽道。
景燚是一个心思极为深沉的人,城府与他母亲不相上下,明明是男儿身,却生得一双与他母亲毫无二致、无时不刻透着奸魅的丹凤眼,笑起来的那目光深沉得连他的母亲也窥不透。
“你若是想要扳倒景翾,也是有法子的。”菡妃眼波流转,又生出一计。
“听说左相府的二小姐墨姼也很是倾慕景翾,咱们跟左相也是有些交情的,我明日就宣她进宫叙话,再将她关在御花园长廊下的偏殿里。你就收买一个面生的宫人,去三王府传话,说是景琞在御花园的廊下的偏殿等他,他不会不去的。再让那宫人盯紧了,景翾一进偏殿就把门都锁上。剩下的事交给本宫就好。”菡妃勾着一卷丝帕,斜倚在正堂的桌案上,凌傲放肆。
左相府的二小姐次日一早得了传召的旨意,即刻就动身进宫了。不愧为名门毓秀,她身着一匹百金的簟清松纱罗,规矩搭于腹前的双手挽着梨色金边纱,长发高挽成宫宴专用的的发髻,一头琉璃珠翠,发髻两边的两支金步摇随着步伐晃动,轻轻擦过耳畔。
“菡妃娘娘找我,为什么不去颐秀宫?”见宫女带着她来了御花园,她忽然止步不前,疑惑了一句。
“奴婢也是按规矩办事,请您在偏殿等候娘娘。”宫女将墨姼带进偏殿的里屋,便退下了。
偏殿里显然是打扫过的,整齐一心,四处错落地放着几瓶精心插好的伊兰花,还在香炉里点上了香,香味特别,很是好闻。
景翾本是走在出宫的路上,却半道被一个宫人给拦下了。
“皇兄约本王,不在王府,更不在军机府,平白无故地去御花园做什么?”景翾半信半疑,走得很慢,一手不忘握着腰间玉笛。
“王爷今日公务繁忙,无法出宫,军机府不好商议要事,因此约在了御花园。”那宫人屈身疾步行走,将头埋得很深,几乎看不到脸。
“能有什么事儿……”景翾嘟囔着跨进了偏殿,身后的门“哐当”一声立即锁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景翾闻声果断抽出腰间的玉笛,可是已然晚了,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屋内空无一人,更别说有珞郡王。景翾用力扯了扯门,没有打开,眼见入了圈套,他气愤地往门上踹了一脚,懑懑转身。
偏殿正中心的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镂金香炉,一缕缕青烟从镂空的雕花孔钻出,缭绕室内。香炉边还放着一束插得精致的花,朵朵粉嫩透白的花瓣儿上还沾染了熏香的气息。
他从未闻过那种香气。比麝香清幽,比檀香浓郁,还带着几丝说不出的气息,充满异域气息。
他忽然听闻到内殿传来几声,仿佛是因身子病着而喘着粗气的声音,分明是女声。
墨姼瘫坐在塌边,汗珠沁得他额间湿润,鬓边发丝缭乱。口中模糊不清地嘟囔着热,一面褪去身上的衣物,彼时只剩下一件翠色黄雀肚兜,光滑的臂膀一览无遗。
非礼勿视,景翾见之立马转身,往正殿走去。
“三王爷,别走。”墨姼的神情意识已然不清,冲上前便从后背一把抱住景翾,气力大得很,声音却很娇柔。
景翾闪电般地弹开,“墨小姐,请你自重。”
他也隐约中了那熏香,加之方才近距离地查看桌上摆着的鲜花,朦胧间才悟到那鲜花与熏香有问题。可是已经迟了,他已然有些意乱情迷。
“三哥哥……”墨姼攀上他的肩,音色娇柔。
双眼就像蒙上了一层白雾,朦胧间就像心里那人在身边一般,她们的面容在迷惘间渐渐重叠,身子也渐渐灼热起来。
墨姼的脸渐渐贴近景翾,环抱上了他的脖颈。意乱情迷间,他竟将墨姼推倒在了床上,顺着脖颈向下吻去。一路向下,景翾的气力也越来越大,就在他要扯下墨姼的肚兜时,一丝意识将他拉回了现实。
那人身上的气息,分明是茉莉花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味杏香。
他忽然弹起身,抓过内殿的花瓶,将瓶中的依兰花拔起,瓶中之水从头灌下,霎时清醒。又匆匆奔向正殿,用正殿花瓶里的水泼醒了墨姼。
二人彼时衣衫不整,发丝缭乱,相互抑制地喘着粗气。
“墨小姐,对不住,冒犯了。”他喘了许久,平复了呼吸,也不知要怎么开口,还是说了一句歉语,“是我认错了人,我也知道说抱歉不能弥补……”
“不必说了,”墨姼的声音柔弱,她身上的下裳凌乱,上身只剩那件翠色黄雀肚兜。她拾起落在地上的那件外裳,默默穿上。
“我是自愿的,与你无关。”她的话语里,似是没有一分情绪。
“可我们毕竟……”景翾心里隐隐作痛,想起了还在王府等着她归家的柏璃,他感觉将自己弄脏了,不能再清清白白地见她,红着眼眶忍着泪水,“你……需要我怎么补偿你?”
“补偿?”墨姼整好衣衫妆发,坐在床沿笑道,“我们虽有片刻肌肤之亲,却没有夫妻之实,你能娶我吗?”
景翾握紧了双拳,撇过头没有说话。
十岁那年宫宴上惊鸿一瞥,一晃,他就在墨姼的心里住了七年。年年岁岁,就像是一个悬在心尖上的锥,时时刻刻想起便要刺骨。爱而不得,即使今时今日有了这样的举动,他也不要她。
她只能冷笑,心痛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