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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53)+番外

作者: 松月凉墨 阅读记录

用完膳还亲热地上前挽着柏璃的手,沿路向王府后花园散步而去,在离东书房很近的凉亭里坐着歇脚。才坐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墨姼便扶着侍女的手起身笑道,“我回去加件衣裳,晚些再与姐姐畅谈。”

她站起身走了两步,脚下一软,裙摆像一朵荡漾开的百合,旋身瘫坐在地上。

“主子你怎么了?”墨姼的侍女紧张地蹲在她身边。

墨姼的左手紧紧攥着右手的手腕,“疼……”

侍女将她的袖口拉开,白玉镯下的一圈皮肤已经泛起了黑青色,镯子内壁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粉末。侍女跪在地上,几近哭腔般的控诉。

“王妃,您怎么能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害我们家主子呢?主子她是真心想与您交好的,您送的东西她二话不说便用上了,可您却在镯子上下毒害主子!您已经是这汮郡王府的王妃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这般费劲心思的除掉我们家主子?”

柏璃站在凉亭的栏杆边,百口莫辩。被侧妃的侍女一顿控诉,她一时语塞。

凉亭对面,东书房的门被打开,景翾从书房里走出,侍卫沈溪以一步之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吵什么?”远远走来,见墨姼瘫坐在地上,身边的侍女抬眼望着柏璃,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走上前挡在了柏璃身前,“瘫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岂非觉得汮郡王府的脸面还不够好看?”

“王爷,王妃在白玉镯上下毒害我家主子。”墨姼身边的侍女边哭边道。

“放肆!你知道污蔑王妃是什么罪名吗?”

柏璃很少见到他这般凌厉的样子。

景翾眼神撇了撇瘫坐在地上的墨姼,沈溪即刻会意,蹲在地上拂开侧妃的袖口,白皙的手腕间一圈青黑色的斑纹。沈溪留意到白玉镯上有残余的粉末,像是刚撒上去不久的,还没有完全消融。抬手将袖口外翻,袖口缝合处积了不少粉末。

“王妃这毒下得还真是随意,都在侧妃袖口里留下证据了,看来下次下毒害得狠点儿,得是那种一触毙命的毒才好。”景翾和沈溪对视了一眼,嘴角轻扬,话里有话。

“你若喜欢坐地上,倒是可以回寒烟阁去,任你想坐哪儿没人拦你。”

“王爷,我走不动……”

“走不动是吗?”景翾瞧了一眼院内打扫的侍从,波澜不惊地道,“就让那几个打扫的下人扛你回去吧。”

转过身揽着一头雾水的柏璃,从长廊往杏雨阁的方向去了。沈溪忍不住轻笑,马上咬唇收住笑容,严厉道,“没听见王爷说什么吗?都过来把侧妃扛回去!”

她已为人妇,却被四个一身尘灰的洒扫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手脚送回了寒烟阁,唯一一点残存的颜面都尽失了。害人害己,终是自食苦果。

景翾拉着柏璃穿过杏雨阁,走到了后花园的桑榆树下才停,扳过她的肩,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她这是在害你,你不知道吗?”

“我没有在镯子上撒过什么粉末。”那丝善念被人利用,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蠢女人。”他俯身覆上那点朱唇,收紧了原本环住她腰的手,任时光静水流深,在白驹过隙里迁延岁月。

☆、浮生 · 二十八 『霜雪』

容府后院。

梨花淡淡的香气浸润在清晨微微湿润的空气里,院内石桌边的瓷盘上堆拢着许多新鲜梨花。三夫人带着贴身侍女,擀着面做梨花团子。张诗韵一早便来帮忙,只是不知为何一闻到梨花香她就很不舒服,强忍着身体里的翻江倒海杵着梨花汁子。

面色微微泛青,珊瑚色的口脂下毫无唇色。浸泡在梨花香中太久,太阳穴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强烈,为了压下呼之欲出的恶心感,她咽了咽喉咙,手中杵梨花的动作也渐渐放慢。

三夫人余光瞥见她杵着不动,抬眼道,“这是怎么了?身子不爽?”

“儿媳昨夜没睡好,不打紧。”

“还是叫郎中过来看看吧。”

她心里一揪,若是请了郎中过来,若查出什么病症,三夫人又要责怪容墨棽,犹豫一瞬便追上了刚巧转身的三夫人。

“三夫人,真的不必了。”

三夫人瞧了侍女一眼,侍女即刻会意,转身便出了后院。三夫人应是扶着她回了房间,严严实实地盖上了棉被,又到桌案边倒了一杯热茶,端进了里屋。

门外有两声轻扣,郎中跟着侍女大步流星地走近里屋,容墨棽面无表情地跟在侍女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在书房外整理受潮的书卷,见三夫人身边的侍女带着郎中匆匆往厢房的方向去,他低头兀自翻晒着书卷,忽而停了下来,远远地跟了上去。

郎中微微点头示意后便搭上三指开始诊脉。

他的眉头微皱,反复搭脉确诊后,松开了微皱的眉宇。

“夫人并无病症,只是有喜了。”郎中答得波澜不惊,上扬的八字胡显出微露的喜色。

“有……有喜……了?”她不曾面露喜色,反而有些震惊,甚至难以接受。

“诗韵,你要做母亲了,你不开心?”

“没有……没有。”她眼神有些空洞。

是那一夜,容墨棽醉酒那一夜,自那一日起,他再也没有来过自己房里。

容墨棽踏进房门便顿住了,面色冷然,本想回书房去,无奈三夫人转头已然看见了他。

“棽儿,死小子,给我进来!”三夫人起身走到门边,硬是拖着袖子将他拽了进来,“你媳妇儿都有喜了,你不待在房里照顾,还想去哪?”

他被生生拽进去,没有往里屋走,但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床上之人的面色比平常更加青白,看着更加孱弱。

“你这死孩子,不知道疼媳妇儿的。你给我过来……”三夫人攥着他的衣袖给拖了出去。

夜深,张诗韵一人支起身子,倚靠在床边的雕花楣板边。自从诊出有喜后,三夫人便让她躺着,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帮忙,百无聊赖地躺了一整天,身子僵硬,酸痛得很。

烛火映出窗外的剪影,似是有些许脚步声,门外两声轻扣,便被轻轻推开,薄薄的红纱帘后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身银绣松枝宽领白衣,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犹豫了俄顷,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

汤药很烫,他用勺子轻轻搅拌,舀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不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容墨棽的手僵了僵,眼神黯淡了下去,将勺子放回碗里,整碗递给她。

那汤药味道不是很好,有些酸,还有些苦,和她的心境一样。

“你不必勉强……来我房里。”她不知该怎么开口,也许容墨棽并不喜欢这个孩子,那一夜不过是醉酒后的一场意外,她试探地道,有些吞吞吐吐,“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要的,我明日就找郎中要一副送子汤……你不必被这个孩子束缚住手脚。”

“既然有了,便是天意,就好好护着吧。”他淡淡地道,“府里添个孩子,总归是热闹些的。”

他眉间舒展开来,虽没有露出笑意,但却很温和。她想,她大抵是喜欢的吧。

她的头伏得很低,绞着唇小心地道,“那……你会喜欢他吗?”

他取过她手里的药碗,唇角勾起一抹笑, “会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展露笑颜,且是对她,仅仅对她。心中一抹柔软,眼角几处湿润。

“今夜起我搬回来照顾你。”他扶着她的身子枕在了鸳鸯绣花枕头上,掩好了团花红锦被。

“好。”阖目间,脸颊划过一滴泪,在鸳鸯绣花枕上晕染开来。

红色帘后静香萦绕,他轻轻合上了梅枝雕花窗。掩一层薄被,躺在冰凉的榻上。

夜色沉静,室内一抹馨香,带着些许温柔的气息。从前数十年的夜晚里,长夜孤寂,寒凉得没有一丝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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