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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20)+番外

作者: 芝士灌汤包掉了 阅读记录

陆修谨向他挥挥手,还想喊喊他,但嘴巴张了张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傻逼,然后很傻逼地笑了。

他朝赵歧言的方向跑去,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赵歧言却不见了。

几个行人经过赵歧言原来站的地方,陆修谨有些难以置信地走过去,被人撞了好几下。

倒是不疼,只是心里极大的落差像是黑洞一样蔓延开,几乎将他吞噬,童年时被遗忘在车站的记忆排山倒海像他袭来,那些他以为已经被遗忘的恐慌与无助也一一开始重现。

他有些站不住了。

有热心的旅客看他摇摇晃晃几乎摔倒,善意地扶他到椅子上坐下,问他没事吧,听在陆修谨耳朵里却好像从云中传来,缥缈虚无,他猛地抓住扶他的人的胳膊,问:“你看见他了吗?你看见他了是不是?”

“告诉我呀!”

他面目狰狞,说出的话像是哀求又像是质问,把那位旅客吓得不清,掰开他的手,否认道:“什么呀我就只见过你一个人。”

话音刚落,胳膊上那仿佛镣铐一样的五指颓然地松开了。陆修谨佝偻着背,双手紧紧抓住膝盖。

大概半个小时后,意识到没有任何再见到赵歧言的希望时,他才意识到一个他根本不想承认的事实——他把他丢在这里了。

赵歧言把他丢在这里了。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好转,却只不过是音乐结尾前的一个不和谐音罢了。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陆修谨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了第三遍,他才接了起来。

传来陆修嫣声音的一瞬间,他不免有些失落,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不甘心。

“喂,姐。”

“…… 这才跑了几天啊,就乖乖接电话?”陆修嫣似乎在抽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怎么,没见到人?”

陆修嫣可真聪明,他可真是恨死了陆修嫣这么聪明——这么聪明又一针见血。

他噗嗤笑了出来,道,“见到了啊……”

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就只是,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陆修嫣静静地听他说话,难得的没有冷嘲热讽他几句,只是道,“我叫你那几个哥们去接你了。”

“嗯,知道了。”

“……”

“对了,姐。”

“嗯?”

“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

陆修嫣把烟在手边的烟灰缸里按灭了,问:“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陆修谨认真道,“你知道我希望你开心,是不是?”

她垂下眼睫,理了理有些皱的丝绸长裙,道,“姐姐也是。”

“……那,回去见。”

“嗯。”

陆修嫣放下手机,对靠着窗的吴庸笑笑,“得,你干儿子把我弟弟弄出情伤了。”

吴庸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不满道,“什么干儿子?说得那么奇怪……”

他稍微坐起来了一些,肩上搭着的毛毯滑落到床上,露出□□的、精瘦的上半身,锁骨和左肩的位置点缀着几个带血的咬痕,暧昧却张扬地盘踞在男人的肌肤上宣示着某人的领土意识。

陆修嫣挑眉一笑,单膝曲起爬上了床,道,“要是以后成了,你是我的什么?”

床垫下陷的方位让吴庸心跳加速,他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什么你的什么…… ”

“那就是亲家吧,”陆修嫣膝行至吴庸背后,圆润整齐的指甲在脊柱沟游弋,刺得吴庸头皮发麻,“…… 但你这儿子又不是自己生的…… ”

“那就算干亲家?”

她的手已经游弋到尾椎骨的位置,另一只手绕过身子牢牢地按在吴庸胸肌上,白皙细长的手指用力下按,深色的肌肉从指缝间微溢,有些惹人的性感。

吴庸几乎是本能地温顺地俯下头,露出修长的后颈供人轻啃,被推倒在床上,脸陷入柔软的被褥的瞬间,他含糊不清地问:

“哪个干?”

“你想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嘘,别声张,小三轮算送的

第29章 落日之日

29

赵歧言倒不是故意把人丢哪儿的——但丢了之后也没有什么罪恶感就是了。

本就是偶然相遇,陆修谨没在车站遇到他之前不也是一个人吗?总不至于见了他一面就不能独自行走了吧,又不是什么两三岁的孩子。

他完全没想过陆修谨本就是来找他的这一可能性——他如果知道了,第一反应该是不信的。

他和那陆修谨是个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是熟到来找他的程度。再说了,陆修谨来找他干嘛?他们的上一次会面可还是在学校里的不欢而散。而且他上一次说得也很清楚了,他不觉得陆修谨听不出来。

什么喜欢?不过是大少爷闲来无事发的一场癔症罢了,他拒绝过,他躲避过,如果这样还不能让陆修谨认清现实的话,他可能真的要考虑一下采取暴力手段了。

话虽如此,却也不是故意说都不说就把人丢哪儿自己走掉的——他急匆匆地走掉,只不过是因为一通电话。

赵嫣给他打电话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第一次接到赵嫣的电话;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赵嫣那么慌张地说话。

“言言…… ”赵嫣的声音隐隐有些哭腔,“快回来。”

赵歧言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也变得慌乱起来:“妈你怎么了……”

“哥哥,”赵嫣几乎泣不成声,“你哥哥…… ”

赵歧言一时间无措,心脏都快悬到嗓子眼,紧张道:“出什么事了吗”

所有糟糕的可能性在他脑子里翻涌着,他几乎快不能呼吸。

“他醒了。”

陆湛接过手机道。

说着,他望了一眼病房里翻阅着报纸的张知言,心中百感交集,脚却像是定在了原地一样再不能向前移动半分。

他想见的不会是他,他知道的。

张知言刚醒过来,头发有些睡得乱糟糟的,他浑身也使不上什么力,赵嫣在他腰后给他垫了枕头,他才能勉强靠着床头坐起来,他很平静,似乎只是睡了一小会儿才起来,但是他的眼神却和以前大不相同。

那是沉睡了很久,对这世间已然陌生的眼神。

陆湛是第一个发现醒过来的人——当他看到张知言微微颤动的睫毛的时候,他甚至怀疑是自己魔怔了。

但他还是屏住了呼吸,提着一颗心等待奇迹发生。

然后奇迹就真的发生。

张知言张开眼的时候,没有看到病房里有人,只看到被打开的窗户和被风吹动的窗帘,窗外是一棵老高老高的树,枝上爆出了新芽,嫩绿一片,看着可爱极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急匆匆地赶来了,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约莫半小时后,赵嫣也来了。

张知言愣愣地盯着赵嫣看了半响,直把赵嫣看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才罢休。

“妈,”他声音沙哑,却是带着笑得,“怎么头发那么乱。”

赵嫣露出一个笑来,眼泪却扑簌簌往下落,她把眼泪擦了,低声道:“我马上叫你弟弟过来。”

张知言露出了自他醒来后最惊讶的表情:“啊,言言放假了吗?”

“是啊,他刚走。”赵嫣俯身帮他理了理头发,道,“还来陪你住了几天。”

张知言开玩笑道:“那我醒过来得也太晚了吧?”

赵嫣摇头:“不晚,一点也不晚。”

然后她走出去给赵歧言打电话,还没说几句话,就禁不住哽咽着,再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一直守在门口的陆湛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阿姨。”

赵嫣看了他一眼,把手机递给了他,然后自己缓缓蹲在地上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

陆湛对赵歧言道:“他醒了。”

手机那边只剩呼吸声和车辆穿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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