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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退休日记(91)+番外

他含着笑逗她“叫声听听……”

他听见丰钰叹了一声。

手中抱着的人已经没了适才的虚软。她双眸澄澈地,用沉静的眸光望着他,似乎有些无奈,有点恐惧,又有点烦……

安锦南觉得心里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抽去,他澎湃的心绪瞬间凝固了起来。

——他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虽在感情方面迟钝些,可他也能读懂,她看他的眼神,有感激,有恐惧,有防备,唯独没有情意。

这是个冷心冷肺,他费尽力气也难以将她捂热融化的女人。

安锦南骄傲的内心微微折出一道痕,然后很快自行抚平,面容重新变得沉郁冰冷。

在他放开手的一瞬,丰钰快速地走到距他甚远的门边,“家中恐等急了,我……”

安锦南轻嗤一声,没有看她。

他坐在适才喝茶的桌案旁,脚底撵着那碎了一地的瓷片,淡漠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从鼻中轻轻哼出一个字音。

“嗯。”

丰钰如逢大赦,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隔着一道门板,她胸脯剧烈地起伏。

若不是迅速逃离,她怕自己在他面前失了冷静。

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形。婚后的安锦南,会否常常这般与她独处?

他伏低身子贴在她耳畔说话,含笑哄她喊一声“夫君”……

他抱住她贪婪地亲吻,灼热的手掌似乎要燎着了她的背脊……

他深邃的眼眸湿漉漉的,专注凝望她时,有无限的柔情在涌动……

他和她贴的那么近,她听到他有力的急促心跳,和他难以叫人忽视的剧烈反应……

丰钰对此陌生,恐惧,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一条。

她只看见了他的残暴、冷血、自私。她从没设想过,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敢想,他……

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喜欢她?

这一认知,在适才漫长的亲吻中被印证。似乎有一股暖流,将她和他的心在那瞬紧密联系在一起。她发觉自己无法逃避,无法自欺。

她紧紧捂住胸口,听见自己快要蹦出胸腔的剧烈心跳……

她闭了闭眼,用了十分大的力气才迈开步子,走了下去。

安锦南立在窗旁,目视她窈窕的背影远去。

他已暗中安排了崔宁相护,不必忧心她的安危。

适才在林中,他心内怒不可遏,恼恨翻涌呈滔天之势。

他以为自己冷静强硬,从不怕什么东西。远远听见调笑声时,他却是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

多怕自己闯将过去时,已经晚了一步……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他无法想象,若她真的被……他会如何?

便是杀了那些人,能挽回什么?

她那样的性子,若是给人欺了,又会怎么做?

安锦南两手交握,头低垂下去,额头抵在手背上,隐隐的痛意爬上了额角。

这许多年来,他对外头的事都不大在意。不能想象,自己会有一日为了一个女人动了真怒。

刚才……他亲手捏碎了那人的骨头……

丰钰……从什么时候开始左右了他的情绪?

他其实很不习惯这样,但他知,这只是开始……

他长久的坐在那,默默无语。卓鸣进来,回报了今日事“郑英一行人醉酒,因与人打赌,才攀墙入了寺里攀折梅花。应是巧合。”

安锦南抬起头,嘴角噙了抹轻嘲“将适才在场之人,尽数追回。”

卓鸣眸子闪了闪“如何处置?”

“杀。”安锦南淡淡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说完这个字,今日的恼恨才终于消了。

他站起身,与丰钰在一起时的柔和浅笑纷纷消弭了行迹,他面部线条料峭冷硬,眸色深不见底。

文心回城那日,是丰钰婚前最后一次出门。

年节将近,各家忙于迎来送往,丰府今年大胜从前,往来不绝的各色人马欲与结交。丰庆虽在病中,前来探望致礼的亦不少,因主母“抱恙”,杏娘的能干就在这时体现出来,将礼帐记得极其详尽,待丰郢每日来时报与他瞧。

杏娘表面上的身份,仍只是屋里的大丫鬟,可众人都知道,等老爷病好些,或是寻个合适的时候,杏娘许就抬了姨娘了。

而客氏渐渐不吵闹了。

初时她每日以泪洗面,状若疯癫地哀求哭喊,随着日子邻近新年,她突然安静下来,并在某日,求见了一回丰大太太。

当夜,丰钰就从杏娘处听说了丰大太太和客氏的谈话详情。

年节将近,客家定有人来送礼,客氏不出面、不打招呼,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若丰家搪塞说是客氏病了,那也必会有客家的人前来探望。

客氏所倚仗的便是自己娘家,与她两个孩子,只要他们不放弃她,她就仍有机会复起。

丰庆瘫了,她就该是二房绝对的掌权人。便她做错过什么,那也是他们二房的事,遑论,那件事本就处处存疑。

她本有十足把握,能将自己从这境地解救出去。

望着气定神闲、面色不错的客氏,丰大太太挑了挑眉。

“你我妯娌一场,都是外姓人,我同情你处境,也不想如此待你。不过,你既知年节将近,你必会见你家人,为何不韬光养晦,安心等待?你何苦扯了你那宝贝女儿进来,做些无谓事,反害了她,害了你自己?”

客氏怔怔望着丰大太太,神色迷茫,听不懂这话是何意。

丰大太太叹了口气“这几天,媛儿不曾来?”

客氏面容一僵,是啊,这几天丰媛不曾过来。她以为是年节近了,家里宴多……

难道出了什么事?

丰大太太见她一脸迷茫,似乎真不清楚,心中倒有些不忍,缓步上前,抚了抚她肩膀。

“你说你,何苦叫孩子们跟你受罪。前儿柳家来人,你未来亲家带了儿子过来,俩孩子私下说了几句话,你猜怎么着?”

她叹道“你们就是想不开,非要和钰丫头过不去。她一个即将出嫁的闺女家,能碍着你们什么?柳家小子也是蠢,竟能答允这种事!”

客氏仰起头,紧紧攥住丰大太太的袖子“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家小子知道钰丫头去宏光寺,撺掇那郑英劫堵钰丫头……给嘉毅侯撞个正着,你觉得能捞到什么好?”

丰太太目露同情,拍了拍客氏的手背“人啊,有时真的莫要把旁人想得太蠢。嘉毅侯什么人物,你以为坏了钰丫头贞洁她被嘉毅侯厌弃了,我们这些作为她家人的就能善了?”

“媛儿的婚事……作罢吧!”

丰大太太丢下这话,就摇头走了出去。

此事是丰钰头回听闻。

上次郑英出现在宏光寺内,确实疑点重重。

她眸中风云密布,怒意席卷。手握成拳,恨不能揪住丰媛,好生问一问,她究竟如何挡了他们的路!

客氏害了她娘,害她进宫,又害她几乎失了名声,客氏自己不应受报应么?

为何他们害她就是理所应当,她就不能稍稍反击?原本对这个妹妹她有几分不忍,虽嘴上要强没说一句软话,可在心底,她并不想丰媛受她受过的那些罪,到头来……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是她太仁慈,太无能了吗?

但不论客氏和丰媛如何打算,这个年节仍在喜庆的氛围中过去了。

客氏出来见过几回人,不知有什么把柄在人手,自己的处境她并未与娘家提起。

而丰媛变得很沉默。

二月十三她就要启程入京,参与今年的小选。

低阶官员的女眷躲不过这一习俗,纵丰凯已经是五品大员,可她是丰庆的闺女,她父亲官阶不高,她躲不过这遭。

临行前,丰媛去了趟丰郢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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