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DICTIVE+DREAM(2)
“还行。顶多是在我的世界里你美若天仙。”路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解开头巾把自己的头发搓干。
“那是瞎得厉害了。本来哥是英俊潇洒。”余景道,“一会儿我给你吹个头发。”
“我有点怕你用热干风把我吹成风干猪头。”路愿撩起脸前的头发,把它们一起往后抹,营造出上海滩大背头的效果。
看路愿的家居日常是会幻灭的,余景感叹,正如她的表相和实质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样。
“怎么会,对老哥我有点信心,成不?”余景信誓旦旦道,“你快过来躺好,我给你吹。”
“行吧,等我把脸涂好。”路愿从保湿水乳液一路抹到日用眼霜,又从眼霜抹到精华,最后还意思意思抹了不属于脸的范畴的身体乳。十年过去了,余景即将再次入眠。
“我好了。”
余景啪的睁开眼睛,路愿已经把睡衣套上了,一套熊猫图案的睡衣。余景身上那件印的是竹子。淘宝店主号称这两套是创意情侣睡衣。余景觉得这顶多让人感受作为食物的恐惧。要知道熊猫的咬合力不亚于西伯利亚棕熊。
路愿的头发已经养长了,过了肩,是个近似清汤挂面的头型。以前没工作那会儿,她剃了个寸头,还漂成了灰色。幸好路愿还算白,否则真是一场灾难。
那阵子余景和她出去,总感觉路愿是要上T台走秀。没多久,一次性染发剂的灰色全掉了,板寸也成了碎发,路愿又成了个清纯少男。至于余景,她没怎么换过发型,头发比路愿还长一点,有个刘海,带些自来卷,尤其是鬓发和额角那片,十分明显。路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为了不吓到领导。
余景一摸到路愿头发,手感有点奇怪,就问:“你是不是又没洗干净?”
路愿愣了片刻,说了句我日,她抹完护发素忘记洗了。
这听起来像她干的事。
“我都想夸你老哥牛逼六六六了。”余景道,“你要不再去洗个?”
“你直接吹吧,没事。”路愿瘫痪在余景身上,“问题不大。”
“你这是什么品种的精致女孩?”余景拍了拍路愿的脸,“起来,我给你洗。”
“猪精品种的。”路愿从余景身上爬起来,反作用力差点没把余景作用出内伤。
“今天我要捉一只猪去洗开水澡,是哪只肉猪那么幸运呢。”
Bad dream
路愿只是抽点□□,不搞静脉注射。她比较怕打针。不像余景,她是□□□□安非他命三合一混合嗑药大法,把自己吸得倾家荡产。以前攒的老婆本全给她吸没了。幸好在此之前她已经到手一个女朋友。
余景好歹是211、985毕业,一开始在一家IT公司当程序员。后来她上班老迟到早退,代码写着写着就神情恍惚。虽然她专业技术过硬,老板也不得不忍痛割爱把她辞了。反倒是路愿,她最初就没什么正经工作。除了卖,什么来钱快她干什么。
毕竟不论国内外,毒品都是个奢侈品。嗑药又可以叫享受资料消费。
想到这里,路愿深感她三年政治没白学。
第4章 第 4 章
Daydream
周一工作例会上领导拿捏着每周雷同的腔调长篇大论,路愿感到自己的肩头突然一沉。彼时她正神游天外。
领导以一副路愿即将去世的关切面孔问路愿是否身体不适。
她除了觉得领导似乎将建设社会主义的重担压在自己的肩头,导致她的肩胛骨即将开裂外,并无大碍。然而她身边的一位男同事却十分骚炮得“啊”了一声,一语道破天机:“天哪,小路,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路愿低头一看,心情十分微妙地在心头“哦哟”了一声,原来它在抖啊。抖得和自动小马达相仿。路愿用正常的手捂住抽搐的右手,抱歉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有点毛病。我出去一下。”
还没等领导寄托临终关怀,路愿便冲出了会议室,一路跑回了办公室。清洁工正在打扫地面。这阿姨一见路愿就问:“小路,侬会开好啦?”又见路愿左手捂右手的姿态,惊讶地说:“侬手样啦?”
“手疼。”路愿随意敷衍了一句,在公文包里翻她的救急药品,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什么文件都胡乱地抽出来丢在桌上。
“我来帮侬找。”
“不用不用,你忙自己的。”
路愿终于从夹层最里头拿出了自己小心藏好的一卷“纸烟”,蹙起的眉有了些许舒展。又趁阿姨不注意急忙将纸烟塞进衣兜里,一脚把椅子踢回原位,要往卫生间走。
“东西找到啦?”
“嗯。”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拐角,路愿匆匆过去,脚步不带停顿,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位阿姨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并且一脸的兴奋。好像是地下工作者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重大机密。
路愿锁上门,从兜里拿出烟塞进嘴里,又摸出个打火机预备点上。无奈右手实在抖得厉害,打火机差点翻进了马桶里,而且她的左手也开始小幅度抖动。最后她勉强用左手点的火。幽蓝的火苗啪得从开口窜出来,几乎烧到她的手指。她把指甲贴在僵冷的脸上,感受到滚烫的热度。
灰败的烟雾在隔间里充盈开去,路愿紧绷的神经在雾制的沼泽上空飘游,俯视底下藻荇横行的世界和一具尽管外表年轻却质地干枯、一触即碎的空壳。所有的东西都像细沙一般自行消解,当她即将推开一扇“天堂之门”的时候,烟燃到了尽头,她不得不以惊人的速度疯狂下坠,搏动的脏器好像被抽离在了体外,还来不及回去熟悉的场所。
她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停止痉挛。
这个样子回去,不仅会吓到同事,更会让领导大吃一惊。但问题是,她的存货用尽了。
路愿只好拨通余景的电话,这个状态她连字都没法打。她低声道:“喂?是我。你还在家么?”
余景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听筒穿出,和隔着磨砂玻璃偷窥洗澡一般不真切:“在啊,我正写代码,你怎么了吗?”
路愿道:“那你能不能来我单位一趟。我犯瘾了,有点急。”
余景沉默了片刻,犹豫道:“家里好像只剩吗啡了,是贴剂。”
“不是前几天还有吗?”路愿压低了声音,努力抑制住自己发火的冲动。
“你忘了?我们周末晚上用得有点多。我昨天又用了一点点的边角料,就没了。”余景解释说。
“……”
这回换路愿沉默了。
余景小心试探道:“你还好吗?”
“……还行吧。”
路愿苦笑道:“那好,你继续忙。”
“真不用我过来?吗啡还有一大盒,够用了。”
“没事。我今天请假回去好了。”
“好,行,你早点回来。”
等余景挂了电话,路愿把手机放回兜里,做了几个缓慢的深呼吸,确保情绪稳定之后,她走出了卫生间。
Bad dream
最开始路愿和余景住在一起,彼此装得一本正经。余景每天定点上下班,路愿则早出晚归地忙她的“创业大计”。出门时道再见,进门时收到欢迎回来,仿佛一对模范情侣,除了性别和大众认知有点出入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直到有一天,余景想换个药头,买点高纯度的好货,用滑石粉面粉瞎几把兑的她实在没法忍。
一个靠谱的圈友和她说,可以从外号叫wish的人手里买到。货是好货,就是有点小贵。一分钱一分货。圈友还和余景说,wish在每年的七月和十月都会加大供应量,在一票药头里算比较好说话的类型。听得余景十分心动。她要来了这人的联系方式,是一个省外的座机号码。
电话打过去,居然他妈是某搜索引擎的女声。
“你好。”余景带着笑意道,“我想买点东西。”
“你的愿望?”
“纯度95以上,herion,50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