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同人)天若有情之忘记他(22)
“这是谁?”
“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是这里的主人。”管家板起脸,他一早厌烦了这一波一波的客人,白吃白喝还要白拿,话还这么多。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他笑着向空气举杯。
去日苦多。
这不是我的故事,这是我的歌。
华港生的眼睛突然有点发涩。挂起了那件衣服,他转过身,平静地冲他笑了笑,“我去买点东西,你在家里待一会。”
这次Julian没有再问他去哪里。回到这里,他开始变得安心。
他坐在轮椅上,一间房一间房地慢慢巡视。屋子里依然保留着他当初记忆中的样子——所有的一切,精确到位置,角度,光线,颜色,材质,纹理,气味——空气中好像还漂浮着他熟悉的气味,提醒着他这间屋子曾发生过的一切。
连床单都是从前那样。他伸出手摸了摸,不禁笑了,不知道他在哪里找到的一模一样的床单。
说来奇怪,他的记忆不管错乱到什么程度,但是关于这间屋里发生的事情,却始终记得清清楚楚。
他寻了种种藉口来找他,在他这里四肢伸展地喝酒,聊天的每个下午。他喜欢敞着窗户和百叶窗,让微风吹起透明纱帘,午后的阳光遍布全身,全世界的纷扰都似乎隔绝在外,在他不算长的人生体验里,那是他感觉最为放松和安全的时刻。他半躺着,双手枕在脑后,从不一样的角度去看那个人,他安静的侧脸,他优美的下颌,喉结,嘴唇,眉毛,眼睛,他额头沁出的细密的汗。白皙,柔软,纯洁,青涩,那些熟悉而又新奇的细节,唤醒着他的感官,不由自主地全部涌向他——他渴望他,超乎他对任何事物的渴望,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想要他,也没人像他一样准备为他奉献那么多。他研究过他身上每根骨头,痴心妄想抚摸他每寸肌肤——直到有一天,他又一次走进他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轻轻地,温柔地……他甚至一度相信,他得到了他的默许。
那个人没有拒绝他。虽然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喝了很多的酒,但是神志还算清醒,而在他试探他的时候,他只是半睁半闭着眼,保持着一种迷茫的姿态,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给他一巴掌。(他其实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那是第一次,在醒着的的状态下,他没有拒绝他。这个结果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激动得不能自持,他记得那天他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他向他献媚,向他许诺,他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那些他自己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脸红的话。
但愿他都已忘了。
但他自己不能忘。
那个下午,在他的记忆里,在流逝的时间里,始终带着令人迷醉的气氛,让他惆怅而留恋。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声音,气味,温度,一点一滴。
那些短暂的快乐,被他像酒一样封存,加上封印,深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在漫长而孤独的岁月里,每当想起过往,他就将那并不多的快乐挖掘出来,打开封印,闭着眼闻一闻香气——只是闻一闻,便已经有微醺的感觉——他不舍得喝,每逢周年纪念,他也只敢喝像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小口。
他只有那么多的快乐,他生怕用完,在之后的余生里,失去可以回味的凭据。
床头的抽屉里有一张旧的证件,上面是年轻的他,穿着制服,笑容灿烂,像树上刚摘下来的果子一样新鲜。
他的手停在“华港生”这个名字上,用指尖慢慢地,一笔一画地描摹着他的字迹。
一遍,两遍,三遍……
门响了一声,是他回来了。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他转头看向他,笑着眨眨眼。
“一会你就知道了。”
华港生一个人在厨房里煮汤,Julian坐在轮椅上悄无声息地滑行进来,他靠在门边,侧着头,看他忙碌的身影,嘴角便不禁向上翘了起来,口中却说道:“你自己做这些干什么?要想喝汤,请个工人来做就是了。”
“你这么刁的胃口,几个工人能伺候好你?”华港生漫不经心的回他,用汤勺舀了些汤出来,正要尝汤的味道,回头看见Julian巴巴的眼神,便伸手递向他,“过来,尝一尝。”
Julian就着他的手把汤勺里的汤汁一饮而尽,汤是什么滋味他根本没尝出来,只觉得满心欢喜,忍不住向他咧嘴而笑,“好喝。”
“真的?”他有些疑惑,没放盐的汤?会好喝?他又舀了一勺汤,自己低下头小心地抿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回过头来看着Julian问道:“你在荷兰这些年,都靠吃什么活过来的?”
Julian仰着头,慢悠悠说道:“嗯,抹香鲸的脑子,大王乌贼的眼珠,瓦尔哈拉神殿的羊奶蜜酒,还有美人鱼的眼泪。”
“别闹,Julian。”
“能有什么?新西兰的鲑鱼,日本的黑鲔鱼,意大利的白松露,ALMAS的鱼子酱——他们说那鱼有一百岁,吃起来真是罪过——搭配Krug的香槟。我越来越喜欢香槟,香槟是个好东西。我喜欢1998年的Krug Clos du Mesnil,易入口,也容易醉,嗯,容易醉。他们还说鱼子酱可以用来缓解抑郁症,嘿,我告诉你,其实没什么用。”
“我有时候去城外的房子里吃饭,十七世纪的古堡。我喜欢古堡,因为房间多,可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打开玩儿,全部打开一遍,时间一下就过去了。那个大厅,大厅可以坐几百人,桌子,我吃饭的桌子,也可以坐一百人,我叫他们把灯全部点起来,壁炉烧起来,还有乐队来伴奏,晚餐七道菜,七道菜,我一个人吃。”
他兴致勃勃说着,唇边却泛起了一丝带有嘲弄意味的笑。
华港生默默看着他,然后转过了身,汤锅中的蒸汽倏忽冲进眼里,他的视线便突然模糊起来,不知不觉,有一滴泪落进了翻滚的汤里。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预告一下,这是倒数第二章,下一章就是最终章。我终于没有弃坑,也终于可以......写番外(车)啦!
☆、第二十七章 誓约(最终章)
李文来找Julian 的时候,他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康复训练,他看起来很讨厌拐杖,地面敲得咚咚响。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Mr.Lo,要听哪个?”
他皱了皱眉,“都要。我从来不回避任何问题。”
“好消息是,你订的车——华先生的礼物——白色的手工摩根,下周在英国装箱,应该很快可以到了。”
“非常好。下一个。”
“另一个消息是,标哥找到了。”
“找到了?为什么是坏消息?嗯?让他来见我。”
“坏消息就是,他说他不太方便来见你。”
他露出明显的诧异神情:“他人在哪?”
“长洲。”
“长洲?我还以为是南极洲!他有什么不方便?难道他跟我一样摔断了腿?”
“是这样的,长洲有个宣道会建道神学院。”
“嗯?”
“他在里面。他进了神学院,他要当神父。”
Julian一条眉毛挑起来,“你说,他去做和尚?”
李文很佩服他的直白和总结能力,“嗯,可以,可以这么说。”
“胡闹,他是那块料吗?”
“告诉他,叫他来见我,不然我就拆了他的和尚庙,反正我是下过地狱的人,不怕他们的主降罪。”
李文苦笑着转身,他忽然又叫住他。
“告诉他,他不可能假装不理这个世界,除非,”他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的笑,“除非他是怕自己信念不够,受不住魔鬼的诱惑。”
阿标来了。他剃了平头,穿黑色长袍。他看起来精神很好,脸庞比起以前竟然有了些许圆润,显得朴实而又亲切。
Julian斜睨他,满脸嫌弃。
“你好,Julian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