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杀猪匠(4)
直接把林头一顿胖揍,打得他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儿,半天都起不来。
秋竹三姐妹都惊呆,都没想到往年一直懦弱隐忍的娘,居然敢还手,打起酒鬼爹来毫不含糊。一时都站在门口,看着酒鬼爹在地上滚来滚去,没人上前帮忙。
有好事的邻居过来,指指点点,说杨氏不守妇德,居然敢打家里顶天的男人,会遭老天爷雷劈天谴。
杨氏冲进灶房,拎着菜刀杀气冲冲的冲出去,要砍那个同样是混账的老男人,吓得那人屁滚尿流,直接跑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凶啊!”杨氏回到家里,瞧见三个女儿都站在门口一副见鬼的神情看着她,没好气的丢了手中的菜刀道:“以前你们爹年轻体壮,我打不过他一直忍着,后来他就知道喝酒赌嫖,把身体弄跨了,瘦得跟个干柴似的。如今还敢在我头上狐假虎威,我没弄死他都算对得住他了!你们都别站这里,等他嚎!大不了让族里的人把我休了,咱娘几个单独出去过,留他一人死在这里!”
“娘,您总算想开了。”秋竹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管她爹是死是活,扶着杨氏回屋说话去了。
之后的几天,杨氏开始给秋竹置办嫁妆。
林家穷,有点银钱都被林老头拿去败了。不过杨氏这两年长了心眼儿,藏了点私房钱,肖行风拿来的聘金和银钗子她也没想吞了,就把钗子拿给了秋竹,聘金去请村里的木匠。
给她制了一个四方大榆木箱子,一张桌子,两个椅子,一张木塌子,一个夫妻桶。剩下的钱儿,又给她买了一匹暗红色的细棉布做嫁衣,并一床厚实的新棉被。
到出嫁那天,秋竹被娘和来送嫁的王桃,早早的从被子里面巴拉出来洗澡上妆。
秋竹被搓掉一层皮,浓浓的睡意一下就醒了。
接着就是娘请来的全福大姐给她开完脸,梳完头,并且给她上新娘
妆。
秋竹从小到大没用过脂粉,主要她觉着那玩意儿浪费银钱,她长得又一般般,脂粉抹在她的脸上铁定浪费。
虽然秋菊屋里有胭脂,可她向来看得紧,秋竹看她抹了两次,那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她更歇了那擦脂抹粉的念头。
等全福人给她上好妆,她生怕自己
变成猴子屁股,赶紧拿镜子一照。
镜子里的人有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儿,虽然长相普通,可是这全福人手艺不错,经她手一描,秋竹竟然白净了不少,尤其那双眼睛描的欲语还说,配上秋竹娇羞的神情,竟然颇有几分姿色。
王桃看呆了,半天凑在她的耳边低语,“果然新娘子最好看,今晚你就用我教给你的招儿,两腿夹紧他,把他弄的要生要死,让他对你服服帖帖的,日后肖家就由你说了算!”
秋竹羞涩的低下头,想像往常一样说她两句,外面已经响起鞭炮声,肖行风来接她了。
杨氏赶紧给她盖上盖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为人妻为人媳的话,三妹秋梅跑过来紧紧拉着她的手,让她记得时常回家来看她和娘,秋竹眼圈一下红了,哽咽着点点头走出房门。
秋梅把她的手交到一双粗糙的大手里,那手宽厚又温暖,秋竹脚步一顿,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肖行风的手了。
“娘子,上车了。”外面鞭炮太响,肖行风的声音秋竹听得不大真切,但那双厚实的大手却一直紧紧握住她,直到把她抱上骡车上,秋竹这才恍然落泪,她居然嫁人了!。
出了林家门,她就是肖家妇,可骡车渐行渐远,她也没看见自小最疼的二妹秋菊出房门来送她。
第4章 04
王家村离胡家村有两个山头,王家村在山里头,胡家村在山外头,靠近一马平川的回兴镇。
按照胡家村的嫁娶规矩,有钱的人家嫁女儿都坐八抬大轿,家境一般的坐牛车、驴车出嫁,没钱的,就自己随便穿身带红的衣裳,拎着包裹走进夫家。
肖行风原本是想让秋竹坐八抬大轿的,但要去王家村的山路,陡峭难以行走,让人抬轿子实属危险。
牛、驴车不好爬坡,只能找了只骡子,按照两个村儿的嫁娶规矩,让秋竹一个人坐在上面慢慢的往胡家村走。
待到中午时,骡子驮着秋竹走到了胡家村。
有收到风声的街坊邻居小孩儿,沿路跟着慢腾腾的骡子,向肖行风讨要喜糖吃,嘴里还噢噢的叫喊着:“迎新娘子喽,噢噢,肖大叔迎新娘子喽!”
肖行风为人沉默寡言,家住胡家村后的小溪旁,屋子背后大山,面朝村子,离村子集中住人的地方很远远,就与村里人走得不近。
不过,这不妨碍村里的小孩儿喜欢他。因为他不但会杀猪,还会做弓设陷阱,在山上抓猎物去镇上卖。
村里有心人的人家,为了学到他打猎的本领,时常把半大的孩子送到他家里去玩。
肖行风也不是那起子拿乔之人,该教则教,也不收人学费,有时候还会留孩子们吃顿饭。村里人感激他,也时常会回赠一些瓜果蔬菜与他。
他虽不时常和村里人走动,但每次村里人有什么事儿找上门,只要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都是能帮则帮。
所以村里人都敬重他,小孩儿见着他都叫肖大叔,他也时常会备些糖果给小孩儿吃。
听着那些小孩儿叫的喜庆,肖行风凶神恶煞的脸,也难得的带了点笑意。伸手从早备好的麻口袋里,掏出用小油纸包好的拇指大小糖果儿,沿路挨个发给他们,惹来小孩儿一串儿的吉祥话说个不停。
肖行风微笑着听着,有那些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走到骡子身边,偏着头看盖头下的秋竹长什么样儿,他也不甚在意。
只是听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暗自嘀咕,说秋竹长得一般般配不上他。他便正色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她长相如何,都是我看中的。大牛得叫她一声婶婶,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
李大牛不服气的看骑在骡子上的秋竹一眼,也没答肖行风的话,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就跑了。
秋竹盖着盖头看不见人,却是听见肖行风在旁边牵着骡子,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以及周遭似乎有人在议论说:“瞧那李家小子的死样儿,他姐在人家家里死缠烂打三年多,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反而娶了王家村的老姑娘,可不把他们李家气死了。”
声音很小,秋竹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就知道肖行风那样好的人,不可能没姑娘对他有意思。当初来提亲的媒婆是拍着胸脯保证说,肖行风不是那种招蜂引蝶之人,手头有钱也不去镇上那些暗巷招窑姐儿。可她不信他能清水那么多年。
她娘曾经跟她说过,男儿都是管不住□□那玩意儿的,村里大多男人都在外面招了窑姐儿,或者跟村里的刘寡妇有一腿儿。
村里多少女人跟自家男人闹过打过哭过,可都不顶用,男人要找还是会找。
所以甭管男人在外头有多少姘头,只要男人顾着家,能回家,能给家里干活给钱儿就成,其他都无关紧要。
秋竹当时听了就觉着迷茫,夫妻之间难道不该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为什么男人要偷吃,不能和离再去偷吃吗?
她娘就瞪她,“你当和离的女人日子好过?婆家不给你田地,娘家你又是泼出去的水,哪都不容忍你。你一个一穷二白的女人家,除了再嫁人,你还能去哪活儿?”
现在想来,其实娘说得挺有道理的。世人不公,男尊女卑,女人从来就比男人活得辛苦,活得不易。
她原本就该容忍肖行风和其他女人的,可一想到那个女人三年来,一直在她即将入住的夫家里徘徊周旋,她心里就膈应委屈的慌,低头拽紧骡绳,默然无声。
或许是她绳子嘞得太紧,骡子不舒服的发出扑哧哼唧声,肖行风回头,瞧见秋竹握住绳子的双手因为用力,指节都翻白了。安抚的摸了摸骡子毛茸茸的脑袋,想了想,对她说:“我和李家妹子没有任何越矩之事。只是我时常有事外出,拜托李大娘照拂我娘,她便跟着她娘到我家帮忙烧火煮饭。我在家的时候,都是避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