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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灿莲花朵朵开(10)+番外

作者: 热巧加花生 阅读记录

当太子无所顾忌地表达对庆州都督杨文干的欣赏的时候,整个东宫都紧张万分。生怕东宫门下再度扩充分散自己势力者有之,日日不忘上书劝诫太子切勿玩物丧志者有之,暗中调查杨文干分属何种势力者有之,自以为预知前景派人与杨文干示好者有之。

魏徵叹了口气,没有开口,杜如晦摇摇头,亦是沉默。公孙白不敢吱声,只是心里一片荒凉。这夜,他果然在院中遇见舞剑的太子。

月华如练,冷冽的清辉落在剑尖,映照出一人长衫独立的孤影,无须走近,就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将你包裹,怎么都透不过气。

太子勾起唇角:“你又来了。”

“太子知道我会来?”

“毕竟是个孩子,虽然你没说话,可你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脸上。多学学魏徵和杜如晦吧,那两个才是老狐狸。”

“太子不喜?”

“做谋士足够了。”太子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无力。

公孙白仔细咀嚼这句话:做谋士足够了,是不是意味着其他都不够?

见他歪着脑袋半天不开口,神情认真地在思考什么,太子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你有朋友吗?”

“啊?”公孙白正沉浸于思考,一下子没回过神。

“你觉得什么是朋友呢?”

“志趣相投者为知己,志趣或有所不同,但相互包容者为朋友。”

“说得好,那你可有知己?”

“我觉得有。”

“哦?有几人?”

“师父当为一人,太子亦为一人。”

“哈哈哈,那本王倒是荣幸得很。”

“太子可有知己?”

“本王比你少,倒只有你一人。”

公孙白闻言一下怔在原地,似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爆炸开来,他一下跪拜在地,语带颤抖:“太子高看,臣哪怕九死不悔,定为太子鞍前马后、粉身碎骨!”

太子双手扶起他,隔着薄薄的丝绸,公孙白似乎能感受到太子手上的粗糙,那是多年习武之人特有的标志。

“你要是老和本王行这些虚礼,就变得和那些人一般没意思了。”

“是。”

“有朋友吗?”

“读书之时有几个,但如今也找不到了。”

“有朋友定当珍惜,偌大世界,遇见知己万中无一,遇见朋友亦是不简单。”

“太子为朋友事忧?”

“本王少时爱与侠客交,父亲说不是益友,于是断交。后来本王又陆陆续续有过一些朋友,可惜都入不了父亲的眼。这次本王觉得杨文干是朋友,与他互通了几次书信,整个东宫就已经乱了。”

“关心则乱。”

“只是不知他们关心的是不是本王。”

公孙白没再开口,太子也没有,两人只是一起晒晒月光。作为谋士,公孙白应该劝太子此人不可交,很容易引发有心人的联想;作为知己,公孙白应该告诉他朋友不问出身,只看好恶,立场太过对立,他无法说。太子也知道,所以他也没说话。没关系,就这么沉默着,也很好。

可能是太久没有朋友了,这次太子没再管多方的意见,还是我行我素,他甚至让杨文干从庆州为自己挑选一些素质较高、体能较好的骁勇做东宫的卫士,还让郎将尔朱焕和校尉桥公山送一副精致的盔甲给杨文干。

谋士的直觉总是惊人地准确,不久之后公孙白终于明白了师父和杜如晦沉默的原因。秦王收买了尔朱焕和桥公山,他们到了幽州后没有去找杨文干,而是改道直奔仁智宫。

“皇上,太子有意勾结杨文干,一心培植自己的势力,这是要反啊!”尔朱焕言辞悲切。

“我二人假意答应受领此任务,就是为了来给您报信啊皇上,您千万提防!”桥公山情真意切。

皇上看二人冒着生死前来,心里已信了三分,因着二人是太子一党,□□总不会诬告太子吧?心里又信了三分。三分又三分,便有六分,六分相信后,便是雷霆震怒。

宫中耳目传来尔朱焕和桥公山向皇上告状的消息时,公孙白慌了,他赶紧跑到议事厅,里面已人满为患。魏徵和杜如晦从来喜怒不行于色,他看不出什么,再看太子,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秦王这招借刀杀人,委实是厉害得很啊。”杜如晦捻了捻胡子。

“是啊,我们本来并无此意。”另一谋士道。

“我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关键是,皇上怎么想。”魏徵道。

众人正七嘴八舌之际,诏书到了。看罢诏书,公孙白更慌了,皇上在诏书中只字未提,只是以另外一个借口,召太子到仁智宫见驾。皇上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可他偏偏找了另外一个理由召见太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有了疑心!

“这是考验”,魏徵下了定论,“皇上起疑是必然的,他也知道太子很快会得到消息。”“不能去,这岂不是送死!”公孙白急了。

魏徵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公孙白。公孙白再不敢开口。

太子看着二人的互动,莫名觉得心里有一丝轻松。

“为今之计,便只有发兵起事,占据京城,有齐王助力,未必不成。”太子舍人徐师谟语出惊人。

“不可。”詹事主簿赵弘智站了出来,“太子本来就是正统,怎可因此事,变为反贼?何况皇上是太子父亲,父亲有召,儿子前去本就是应当。”

“迂腐,这是诬陷,如果皇上不顾父子情谊怎么办,你岂不是让太子去送死?”徐师谟满脸不屑。

赵弘智反驳到:“既是诬陷,那我们就把证据摆在皇上面前,告诉他这是诬陷便可。”

“你说的简单,既然是诬告,哪里有证据?”

“现在关键不在证据,关键在皇上怎么想。”

一时间,众人分为两派,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够了”,太子出声,“都别吵了”。众人这才安静,“公孙白,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公孙白跟随太子时间不长,又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很多人甚至从来没注意过他,听到太子点他的名,心中都有些诧异。

公孙白不理会那些探究的目光,斟酌着开口:“这不是皇上和太子的政治斗争,这是父亲和儿子之间的事,儿子犯了错,让父亲误会,那么儿子认错便是。”

“本王要如何认错?”

“太子应免去太子的车驾章服,屏除随从人员,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去认错。”

“好。”

徐师谟等还要再劝,太子却摆摆手拂袖离开。

这一夜,东宫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爽文,勉强算是个正剧

☆、让你来当太子

武德七年六月廿四壬戌日,太子动身前往仁智宫。还没有走完六十里的路程,太子便将所属官员,全部留在北魏毛鸿宾遗留下来的堡栅中,只带领十多个人骑马前去觐见高祖。

“儿子有错。”太子跪倒在地。

皇上不动声色,错,不是罪,意思便是他无罪,只是像小时候一样不够谨慎犯了错。

见皇上没出声,太子言辞更加恳切,他百般解释,长跪不起,任凭皇上如何劝都不肯起身。甚至身体猛然用力,自己摔了出去,几乎晕死过去。

公孙白不忍睁眼,他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虽是自己定下的计策,他知道太子唯有把姿态放得最低才有一线生机,可知道和看到,从来都是两回事。

皇上还是皇上,看到太子的表现,他六分的疑心最多消了一分,可是他一分也不能赌,但凡太子有一丝反意,那便是生死劫。“此事有待调查,太子,你今晚便留宿宫中吧。”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快得谁也没有看见,他只是低头回了一句“是”。

说是留宿,其实是扣押,皇上将太子囚禁在帐篷里,只给他麦饭充饥,还让殿中监陈福看守。没几日,太子就消瘦下去,宫中耳目太多,皇上眼皮底下,他们也无从运作,只能多方打探消息,却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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