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仅仅只是一波而已,之间停顿不过数息功夫,又是无数狂雷闪电滚滚而落……
“这……这是什么……”杜之澜紧张而警惕地凝视远方的天征异象,那股宏大浩瀚、威严雄浑的气息,他只是望上那么一眼,便自心底深处生起一种完全无法反抗的弱小之感。
那是天的威仪,天的怒火。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远离那片是非之地,逃得越远越好,即便他身有白虎神、火莲妖皇的精魂护身,恐怕在那样恐怖到极致的雷霆之下,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催促他——剑清很可能就在那里!
“该死!”杜之澜怒骂了一声,也不知究竟骂的是谁。
他摸到怀里法力渐渐流逝的断梅,一咬牙,一横心,看准劫云的方向便拔腿狂奔而去。
……
剑清已经尽量走远了,可惜天不等人,几乎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给他,便迫不及待地降下一道雷罚。
金光环绕的闪电裹挟着浓黑近乎粘稠的雷光,争先恐后地打在他身上。
即使有除魔剑这样的神兵利器,能抵挡一部分雷劫,可只是第一波,就震伤了剑清的内府,嘴角尽是鲜血。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咳咳……”剑清努力地睁开双眼,仰头望去,数不尽的电光雷鸣在薄薄一层防御法阵外不停的攻击。
“轰轰隆隆——”剧烈的震动在一个时辰之内几乎没有消停过,剑清那身飘渺素洁的白衣,此时尽被鲜血所侵染,俨然成了一件血衣。
这已经是他全身法力凝聚的最后一道防线了,若是在雷劫结束之前攻破此阵,修仙者脆弱的肉身压根禁不住一波天界雷霆之力,恐怕就连灰渣都不会剩下。
“……还是不行吗?”剑清吐气若游丝,俊朗的容颜白得不带半点血色,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心中与除魔剑的感应越来越微弱,明白这柄跟随自己多年的神兵,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这个级别的法器多半已孕育出灵性,走到这绝望的一刻,剑清能听到到除魔剑传来悲鸣。 “要分别了,一柄剑都会伤感,更何况是人……”
情知今日绝无幸理,剑清凝重的神色反而淡漠下来。
人要死的那一刻,总会想起许多前尘往事,许多牵挂故人。
“不知道山上的师兄弟们怎么样了,师兄有没有又悄悄偷走我屋里的藏酒,亦双和亦子有没有想念我老人家……那只笨老虎有没有乖乖睡觉?”
“……唉……”
剑清最后望了一眼头顶浓厚的乌云,缓缓闭上双眼,喃喃地说出最后的遗憾——“可惜从火莲宫搜刮出来的美食,还没吃完呢……”
就在执剑长老即将闭目待死之时,从老远传来的一声爆喝,叫他一瞬之间三魂七魄飞了一半!
剑清骤然睁眼,迎面撞见那个跌跌撞撞闯进雷云笼罩范围的家伙。
男子一身杏色衣袍脏得不像话,灰头土脸,眼睛却明亮如星,看见他的时候似有些激动,差点被路边一块石头绊一跤,最后笨拙的像头小猪,歪歪滚滚地跑过来。
“剑清、剑清!”
那家伙一边跑一边叫唤,生怕自己没瞧见,连连挥舞着双手。
还是那样呆傻蠢笨。
“杜之澜……”
剑清怔怔地望着对方,仿佛有不知名的力量令他浑身热血都涌到脸颊,眼眶都有点发热。
真是——不知死活!
“剑——嗷嗷!”
天劫雷云可是丝毫不讲情面的,无论是谁,哪怕一只小虫子,只要踏入劫云笼罩的范围,便是一道狠狠的电光黑雷“轰隆”一声劈头落下!
可怜的杜大公子当头被劈了个里嫩外焦,幸而雷云的绝大部分力量都是冲着剑清去的,那么一丝外露的电光还伤不到杜之澜的根本,但是呆的时间久了,一样要被劈得虎毛都不剩一根。
“剑清!”杜之澜好不容易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冲进劫云中心,谁知一道半透明的光罩法阵把他和剑清两人隔绝了开去。
光罩时隐时现,颜色浅淡无比,在声势浩大的雷电之中摇摇欲坠。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他抹了把脸,虽然那只是让黑乎乎的脸变得更花,不过他毫不在乎,只是愤怒地掏出怀里的两截枯萎的梅枝,举到对方眼前控诉。
“你什么意思,啊?!昨天那啥了小爷,转天都不要了嘛?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就算是勾栏院的小倌还得给银子呢!这算什么?一截破花就想打发小爷?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