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刚准备离开的公子七又驻足,微微侧过脸,月光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晕。
璟非一愣,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公子七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请务必保重身体…”
低沉的声音飘入耳际,公子七回首,身后却早已没有人影,不由莞尔。
沐子瑄若无其事的跳下屋顶,若无其事的拿回水果盘,若无其事的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莓子上的水珠早已干去,黑夜里也看不分明了。
他忍不住拈了一个放进嘴里,嚼了嚼,又摇摇头,轻轻“啧”了一声。
刚走两步,忽听公子七自身后唤道:“沐兄,这么晚要去哪儿?”
沐子瑄扬了扬手中的盘子,道:“有个混蛋骗我说这莓甜的紧,我要去砸了他的摊!”
“哦…那慢走。”公子七不由笑道。男人大半夜里上街还能去哪?出去找乐子就直说嘛…
沐子瑄似乎被噎住了,望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公子七准备回房,路过涵墨尘的房间,望见微微的灯光透出。
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如找他说说话。正想着,里头忽然传出涵墨尘的声音:“七兄是你么?”
公子七推门进去,见那人只披了一件单衣正坐在塌椅上,手边放着一副棋具,墨黑的长发披散垂下,有丝丝缕缕伸进了领口。淡然的眸子正注视着棋盘,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黑子,轻轻击在手搭上。
公子七望着他,忽然一顿。
涵墨尘道:“七兄会棋么?来一盘如何?”
目光这才移到棋盘上,一盘棋全是黑子。
“单色棋?”
“不错。”
公子七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只会一点,涵兄可要手下留情。”
涵墨尘微微一笑,清理掉棋盘上的黑子,摇首道:“棋场如战场。”
“……这句话是你杜撰的罢。”
“是又如何?七兄不走,在下可先行了。”
“走、走,走就是了。”
不久,棋盘上黑子渐多,清一色的黑,普通人早已分不清敌我,哪里还能下棋?
“啪”的又是一子落下,涵墨尘抬首看了看他。
公子七正凝神望着棋盘,俊逸的脸孔不似平时的戏笑,多带了几分认真。单色棋本是极难,尽管自己暗暗确有放水,公子七能下到这一步,也算相当不俗了。那天见他熟稔地给自己医毒,想来医术恐怕也了得,若是会武,那当真是不得了了…
这人…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所不知的?
“涵兄,该你了,发什么呆啊?”
“嗯?哦…”
见涵墨尘落子,公子七叹气摇首道:“涵兄棋艺甚高,在下认输。”
涵墨尘笑道:“七兄莫要灰心,有好几次七兄落子都令人出其不意,看似绝境其实暗藏峰回路转,假以时日,棋艺定然在我之上。”
“是么?呵呵——咦?”
忽然灯熄了,整个房里黑漆漆一片。
“灯芯没了…”
原来两人下忘了时间,灯芯居然燃尽了。
两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对视,十分有默契。但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却又似感觉到对方一般,竟又同时轻笑出声。
“幸好灯熄在下完棋之后。”
“那也无所谓,还可以下盲棋。”
“不如——”
公子七话未尽,忽觉身旁有什么东西飞快掠过。
黑暗中,涵墨尘两指一夹,截下东西,翻袖挥开房门,却不见半点人影。
两人借着月光一看,那是一张短笺:
“想带回小师弟,速同公子七到平衫城一里外的夜雨汀。”
涵墨尘神色一变:“小君!”
公子七眯着一双凤目望着短笺,眼神微微一闪。
第13章 被困
涵墨尘和公子七直奔去叶君的房间,果然没人。留下一张小条给沐子瑄,便立即朝夜雨汀而去。
澜江是玄国第一长江,源自玉暝雪山,绵延流经几千千里。澜江以南俗称江南,以北则称北方。两岸支流甚多,尤是江南更甚。比如江南无双堡便是三江交汇,两河环绕。而北方最有名的则是洛水,她孕育了三座名城;洛城、平衫城,以及都城玄耀,最后在玄耀汇入澜江,奔流入海,永不复回。
夜雨汀便是平衫城郊洛水之上一块洲渚,碧水绿树,风景如画,游船画舫,来来回回,白日里游玩之人不在少数。
两人到达之时已经接近子夜,明月高悬中天,夜风忽而狂窜,树影在漆黑的夜色中幢幢而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