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师弟一战成名(54)
寒昭颔首:“想过。”
他还没和知非说起鬼仙五渡之事,便在此顺势提了,并说:“那梦的真实性应该是有十之五六的可信度。”
知非道:“按你描述,玄水应当在那时化了形。而宴师侄那时还未出生,因此师侄并不怀疑他的来历?”
话虽是这样说,可谁都清楚相貌家室都并非不可伪装的。哪怕寒昭,理智上也不得不承认,宴白流其实有其实就是鬼王本尊的可能。
知非坐了下来,再次拿起自己的佛珠,闭眼指尖拨动良久,睁眼道:“你说,鬼仙在乾坤袋中?”
寒昭颔首。
“宴师侄不知道,是吗?”
寒昭一顿,再颔首。
“若是方便,”知非肃道,“贫道想与他会上一会。”
寒昭闻言应允,手探入乾坤袋中,将五渡拽了出来。
乾坤袋中永夜无昼,睁眼和闭眼都是眼前黑。五渡在乾坤袋中待久了,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睡眼朦胧地嘟哝:“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知道把老子放出来……”
这一团黑气飘摇欲坠地在半空晃荡,魂体中带着明显的阴气。
寒昭不言不语,知非也没有随意开口。两人静静看着五渡那团黑气伸了个像模像样的懒腰,手挡着眼前,“这太阳……现在也太亮了吧!真是不知道尊老爱幼,晚上再喊我出来不好吗?”
寒昭还是没说话。
五渡渐渐不满,道:“怎么不说话?”
知非开口:“……五渡前辈。”
五渡听见陌生的声音,不由一愣,缓缓睁眼看他,目光上下打量,道:“你是……?”
不等知非回答,他又回身瞪向寒昭:“你这小兔崽子,该不会把我卖了吧?!”
寒昭:“……”
知非道:“……小辈知非,久仰鬼仙大名。”
五渡:“嗯?哦。所以呢,然后呢,想让我干嘛直说吧。我一天忙着呢。”
知非倒也不知这盛名在外的鬼仙实际竟是这样不拘小节的脾性。顿了顿,才道:“的确是有些问题想麻烦前辈。”
五渡:“那你倒是说啊?”
知非:“敢问前辈,对鬼王诞生那场饥荒有多少了解?”
五渡混不在意,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天上神仙打架,一不留神殃及无辜而已……怎么,你还想知道什么?”
知非:“前辈可知是哪两位神仙?”
“我知有一个是酒仙,似乎还在那次打架里瘸了腿?”五渡幸灾乐祸似的笑笑,“嗯……至于另一个么,不清楚。”
寒昭心头一紧。
“那么,传说中神仙斗火遗落人家的劫火,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五渡道,“一把火不小心扔下来了~听说那个慈悲为怀的酒仙还下凡来‘救济’凡人了呢。你可知他怎么救济的?”
寒昭:“……你什么意思?”
“他那是救济吗,不是,是考验。”五渡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灾难中饥荒中,那个可笑的愚蠢的神仙居然在考验人心?嘻嘻,居然在考验这泱泱世人是不是在按照他喜欢的样子生长!真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只要他考验的结果出现了丝毫纰漏,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在那场饥荒救济世人,而任由他们去死,死在煎熬和对他的爱慕敬仰里,信不信?
“可笑啊,是不是!可是更可惜——从他决定考验那刻,就注定得不到好的答案。”五渡道,“就如,你在决定考验被架起的木板能承重多少的时候,木板的结局注定是断裂。他的考验,亦是如此!”
寒昭侧首看知非,见他眉尖微蹙。
知非显然并不赞同这种做法。
正如五渡所说——“很愚蠢。”
五渡嬉笑着飘来飘去,美滋滋地问知非:“还有什么要问的?尽早问啊,趁我心情好,趁早问吧~”
知非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寒昭于是抬手揪住了五渡,毫不留情把它塞进了乾坤袋中。
“寒昭!你这白眼狼!我这才出来多久!你又要把我塞回去!!……”
五渡挣扎的声音渐渐小了。顷刻后,寒昭面对五渡,双眸紧紧盯住他,声音沉静道:“师叔觉得可信吗?”
“真假存疑。”知非垂眸,缓缓捻动佛珠,道,“只是,他提到的考验一事的确与师侄的梦境重合。”
寒昭道:“是的。”
“那么要么此事是真,要么,”知非道,“编造梦境给你的人就是他。”
寒昭冷声道:“我倾向后者。”
知非:“为何?”
寒昭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道:“酒仙的生平与关乎他的传闻,我自幼就听。他决计不是那样的人。”语毕,又补充道:“何况他已骗过我一次了,言语半真半假,总是令人难以明辨。”
知非只道:“须知传闻与本尊的德行并非全然匹配。”
寒昭:“我知。”
知非手指轻轻捻动佛珠,问:“师侄,是酒仙的信徒吗?”
寒昭下意识一愣,而后垂眸,轻声道:“大概……是。”
是神的信徒吗?
寒昭心中无谓地笑笑。
……可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 1
感觉自己厉害坏辽!夸我!!!马上!快点!!= ̄ω ̄=
整理大纲就是有好处!慢慢解暗线诶嘿嘿
第49章 佛海间(六)
两人促膝长谈, 最后知非以一句:“总之, 应当对宴师侄抱有警惕之心。”
寒昭:“我心中有数。”
知非颔首, 起身推开了房门,道:“师侄好生歇息。”
语毕,他一顿。
寒昭见他没有动作, 起身往他那处走,同时开口道:“师叔?”
知非回过头止住他的动作,对他柔和微笑道:“无妨, 只是忽然想起来些小事来。”
寒昭并未怀疑,停住脚步道:“那师叔慢走。”
知非点点头,撩起僧袍跨过门槛,轻缓地合上了房门, 这才看向地面那一串湿痕。
是脚印。
知非眸光微沉袖摆轻挥, 一双手隔空拂过,地面的脚印渐渐干涸。
知非悄无声息地离去,暗处缝隙间移出来一只眼,在雪光映射下微光闪烁。
——————
寒昭来佛海,一是拜会知非,二是询问一下与鬼王相关的事。
如今目的达到, 他在寒山寺歇过几日就要离去。寒山寺其他势力——尤其是春风度与暗阁, 对他虎视眈眈的态度也让寒昭有些烦躁。
来往几次,寒昭能从他们的言语举止中察觉到他们对浮生龛的窥伺之意。
“浮生龛无法打开”的消息他们置若罔闻, 只知道有了浮生龛想拿到什么都容易。事实上不仅他们两个门派如此,寒昭知道这映射的是天下无数仙门。
浮生龛几乎是把青玄宗、林星来变成了活靶子。
寒昭与宴白流站在佛海边上说起这个, 宴白流叹息:“解决了鬼王的事情后我们尽快回去吧,如今这局势,确实让人放不下心来啊。”
寒昭自然应是。
佛海冬日不会结冰,碧涛悠悠起伏,隐约可见清澈的海水之下,有封闭着的栈道之影。栈道内人来人往,秩序井然地走到海口码头,再因为路不同分道扬镳。
二人伫立此处没有多久,就见平心步履匆匆地赶来求救。他见寒昭他们还未离去霎时眼前一亮,三步化两步疾走而来,神情焦虑道:“大师兄!师父被人袭击了,有师弟看到师父他坠入了佛海……现在寒山寺已经有两位长老入佛海寻人……师兄若是得闲,小僧有个不情之请,请你多留几日。至少,至少师父回来了……”
寒昭眉头一皱,并未犹豫就点头应下,拉过一边的宴白流就和平心并肩往回走:“究竟什么情况,细说。”
平心已经不是当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沉静了不少。他深呼吸几下,开口道:“我当时去后山采药并不在场,只听师兄弟说弄出来很大的动静……没有人看见袭击者的面貌。等他们匆匆赶去的时候,只看到师父被打退了好几步,肩上淌血,耳鼻亦是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