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钞机女友(53)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没了表情。
垂着的眼眸里目光晦暗,一手搭在木桌的边缘,一手却拿着自己的手机,用修长的手指提了,一圈一圈,慢慢转着。
肖月冷不防看见,竟觉有些吓人。
边斜察觉到,抬眸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只平平地笑了一笑。
他神情里有一种阴郁的气质。
而长得好看的男人沉默时,总会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但在这一笑之间,全都被冲淡了。
肖月于是觉得方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程白打完电话回来,发现点的菜居然都吃得差不多了。某位大作家瘫在椅子上,一副已经吃饱的样子,险些连饱嗝都打出来,只得意洋洋地跟她比了个“v”字手势,哼哼道:“想开除我,下辈子吧!”
程白于是无端觉得自己可能是卷进了某一场小学生的战争,一时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眼看吃得差不多,便结账出去。
不过,在律所楼下吃饭,一到饭点,随便遇到个人可能都跟自己同栋楼工作,遇到熟人的概率也非常高。
今天就非常不巧——
才出包间,程白的脚步就停住了。
同样停住的,还有被侍者引着,刚从外面走进来的方不让一行人。
难得一见的纯白西装。
一般旁人穿白,都是优雅贵气,但方不让在这二者之余,依旧带着满身洗不去的邪气。
律界最适合穿西装的男人。
他向来当之无愧。
人站在走道的那一头,活脱脱一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上回的女伴又换了。
这一次他臂弯里挽着一名化着淡妆、穿一身黑裙的女人,妆虽淡,但一双大大的猫眼的清纯里却还透出几分勾人的妩媚来,是个尤物。
戴着眼镜的青年助理站在他的身后,旁边还有一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客户。
程白还不大习惯这种“狭路相逢”,毕竟她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在哪儿吃饭都不会遇到方不让。
可现在,天志在一座,明天诚在二座。
两所遥遥相对,下楼吃饭就能撞上。
“程白啊,你说说咱俩这缘分。”方不让先笑起来,指间夹着根没点的烟,跟程白打招呼,“上海真是太小了,谁让明天诚就在天志对面呢。哟,这位是?”
他目光顺势一转。
在看见边斜的瞬间,长眉便是一扬,似乎有些意外。
程白因为有自己的考虑,已经不会再跟他争詹培恒,刚才也跟詹培恒在电话里讲过了,但跟方不让这梁子算是结得更深了。
他们从来是分不清敌友的。
这时便只一笑,随意地介绍:“我的新助理。”
边斜就站在程白身后一些,在方不让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方不让。
上回剧院里见过,又印象。
他甚至还记得方不让身边的女伴。
如今看着换了一个,且关系还很亲密的样子,就在心里面为这一位比程白更腥风血雨的大律盖了章:渣男。
方不让似乎没想到这竟然是程白的新助理,目光在边斜身上一转,就跟扫描仪扫过去一样,立刻就有一串价格从他身上冒出来,最后汇总挂在了他的脑门上。
是个很“贵”的助理啊。
他回头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含混地一笑:“看来是方某越混越回去了,身价居然也就能跟个助理比了。”
程白非常礼貌地微笑,也不解释什么。
方不让还带着客户,既没有浪费时间的意思,更没有跟程白叙旧的想法,所以带着人就走了过去。
只是才走不远,脚步就忽然顿住。
“想起来了……”
他念了一声,竟然又转过身走回来,停在了边斜面前。
“是边斜边先生吧?”
程白顿时一怔。
边斜眉头也皱起来,但没否认,只道:“是。”
方不让便一下笑起来:“我就说哪里眼熟,原来是真见过。不过边先生应该不记得了,去年北京马会,恒影的周总介绍过的。听说您最近成立了工作室?”
程白眉梢微微一挑。
边斜觉出点什么来,没回话了。
但方不让从不是什么需要别人接话的人,只随手向后面一伸,助理便递上来一张名片。
他接了,转递向边斜。
当下只看了程白一眼,散漫地道:“我的名片,边先生有事,欢迎来找。”
马会,上流标志。
边斜去年是去应酬过一趟,但他真不爱里头那调调,对什么恒影的周总都没什么印象了,何谈方不让?
虽觉得有几分奇怪,但别人递名片,他也不好不接。
所以道了一声谢,便接了过来。
在名片拿到手里那一刻,他便瞧见方不让唇边的笑弧一下扩大了,竟然是一下笑出声来,带着人走了。
于是,边斜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转头一看,程白果然用一种十分“亲切”的眼神注视着他。
才从日料店走出,他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张名片,程白就直接从他手里把名片抽走了:“真是谁的名片都敢接了……”
路过垃圾桶,“啪”,扔进去。
转过身,抄着手,她只一扯唇角,丰润的唇瓣轻启,向边斜耳旁一凑,似笑非笑,声音低哑,暗昧而危险:“某些方面我一向很霸道。大作家,你可能需要小心一点。要么,你炒我鱿鱼,要么,我让你卷铺盖。”
第37章 您的穷邻居
边斜想过程白跟方不让之间应该不对付, 但没想会不对付到这个程度。他接下名片当然并没有真的以后有事要去找方不让的意思,此刻转过眼眸来,凝望着近在他咫尺的程白, 下意识地呼吸一紧。
她习惯靠人这么近吗?
脑海里一闪念划过。
边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但竟出奇地冷静,没有后退一步, 而是顺势问道:“那我可以问问, 除了接别人名片之外,程律还有什么‘霸道’的习惯吗?”
他转眸, 脸也转了过去。
程白原本是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旁说话, 但在他微微转过脸来这瞬间, 四目相对。
边斜身高183cm, 就算她穿着高跟鞋也还差一截。
所以她是微微抬眸, 而他略略垂眼。
一个低头就能亲吻她的距离。
程白瞳孔一缩, 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个距离的暧昧。她方才警告边斜, 一是真的不想自己身边的人跟方不让有什么牵扯, 二也未必没有存了戏谑的心思。
但边斜的反应却出奇认真。
她注视了他片刻,竟然先退了一步, 站定后才淡淡一笑:“那可就说了, 三两句说不完,你可以试着慢慢发现。”
说完她就重新转过身, 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肖月看了边斜一眼,满脑子都是刚才两人面贴着面差点就碰在一起的场景,莫名觉得自己成了某种瓦数很高的东西。
边斜则是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跟上。
一般人在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 会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善于伪装的人也许能让这种不同变得不那么明显,但在观察力敏锐的人眼中,依旧有蛛丝马迹可寻。
程白就觉得边斜心情不好。
虽然回天志的一路上他都一脸笑意、光明正大地问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一副要抢肖月饭碗的架势,逗得小姑娘敌意浓浓,但她就是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不同。
整个下午边斜都坐在外面,拿着手机,一直发着消息,好像是在跟谁聊什么。
程白则约了詹培恒。
才到下午四点半,她就跟肖月、边斜打了招呼,先离开了律所。
因为明后天就是周末,所以下班也早,边斜叫了工作室那边的助理徐杰开车来接自己。
高峰期的地铁挤起来太要命,就算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接地气的人,也真挤不动。与其跟个罐头一样在人堆里,不如堵在半天动不了一下的车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