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你以后直接来我家打吧。”
金今边扔了个手榴弹边在游戏里说,没等穆椋开口二号就插嘴了:“靠你们俩认识啊!三号你说说一号好不好看?他骗我们把照片发给他看,死都不发自己的照片给我们!”
金今笑了笑坐上穆椋开的车,本以为穆椋不会说话,他却出声了:“看你们游戏直播的人多吗?”
“多,一号声音好水平高,上线就小几十万吧,多的时候一百来万。”四号给穆椋科普,接着他又说:“三号你声音也好啊,你瞅瞅现在给你刷礼物的。”
穆椋没准备额外设备的话是看不到直播的,直播间里墙头草众多,很大一部分给金今疯狂刷礼物的纷纷发弹幕说被三号击中心脏了,穆椋来了游戏短短五分钟,经常玩游戏的就能看出来他的实力,说让三号自己开直播间他们给他刷礼物,只不过现在的礼物还都是划到金今账上,到时候再跟几人分。
“我不用,都给一号吧,四号你左边120方向石头后面有人。”
穆椋不仅自己杀人,还时刻为队友指明方向,一场二十多分钟的比赛穆椋来了之后十五分钟内就能结束,让人看得又爽又憋屈。
到了晚上十一点,金今打完最后一局准时跟直播间的人说再见。
“谢谢各位,后天七点见。”
金今的直播一周播三次,一次4-5个小时,每场礼物大概小两百万,平台抽四成,剩下的他们几个分。
穆椋回了B市后还没来和金今见过,他们一起打游戏一星期后的某天穆椋终于找到时间来找金今,瞒着所有人来的,这是金今要求的,要是给唐岳那几个人知道了这件事,直播间就会被礼物炸掉。
在出事之前,虽然金今和唐岳的关系最好,但穆椋和他是最亲近的,因为父亲们长年一起工作,所以金今从小和穆椋呆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与其说朋友,还不如说亲人更确切些。但出事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僵硬而尴尬,穆椋对金家存恨,金今对穆椋愧疚。
所幸时间慢慢过去,当时的怨恨也慢慢消散,金今找穆椋打游戏也是为了缓和与他的关系,穆椋是所有人里最沉默安静的,来了金今家里也是往沙发上一坐,金今问他喝什么他指了指白开水,没说话。
“叔叔…还好吗?”
金今一只手端着果汁一只手端着白开水走到穆椋跟前,穆椋接过水点头,眉眼很淡:“挺好的,没瘦什么罪。”
金今抿嘴,垂下眼坐在了穆椋对面,他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紧,穆椋看了他一眼:“你爸还不能见。”
金今抬起头,表情有点尴尬,目光中含着期待和浓浓的求知,穆椋叹了口气:“他们俩没在一个地方,我爸在关重政犯的西河监狱,你爸是单独囚禁,在岛上。”
金今笑了下,嗯了一声:“那叔叔…有说什么吗?”
穆椋把杯子搁到茶几上,他倒吸了一口气:“就说让我们别急,顶多无期,一辈子在那,他们在那里面很舒坦。”
顿了顿,穆椋看向金今的眼睛,目光坚定而幽深。
“怎……怎么了?”金今不明白他表情的意思。
穆椋抬起头看了看这栋别墅的构造,突然问了别的:“你这小区安全吗?”
意有所指,那“安全”两次明显不是字面上的意义。
金今愣了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挺安全的,最近连小偷强盗都少了,越来越太平了。”
不然金今也不可能在网络上游戏直播。
穆椋嗯了一声,但他还是不太放心,这里毕竟是金今长期住的地方,他重新看向金今:“晚点去MIUMIU吗?我请客。”
MIUMIU是B市一家很大的酒吧,不算特别高级,但人多,鱼龙混杂,喧闹嘈杂。
他们俩到MIUMIU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两人没要包厢,和陌生人拼了个半卡,要的就是人多、不隐秘。
金今应付完几个过来找他喝酒的男男女女,才端起酒杯看向穆椋,穆椋喝了口酒,眼里流光溢彩,看起来很虚幻,等他的目光真正和金今接触才变得深沉,声音高度中等,金今能听到。
“我的探视时间是三分钟。前一分钟我爸问了问我和你的近况,第二分钟我爸说了下他的情况。”
最后一分钟。
西河监狱重政犯探视间里。
穆湟道长得十分和善,戴个眼镜温温柔柔的样子,他微笑地看着一扇玻璃外的儿子:“穆椋,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穆椋也被限制出国,所以国外的学业算是荒废了,他看着父亲回答:“转到P大读物理了,不太跟得上。”
穆湟道点头:“爸当年也是读物理的,还修了历史,要说历史,数C国的历史最源长,那些诗句啊,啧啧。”
穆湟道的模样似乎在追忆当年,然后他冲穆椋笑了下,笑里带着肃杀,也只有穆椋能看出来。
“春天了吧,比如有些诗颂扬春天,百花发时我不发,真是绝妙。”
穆椋笑着点头:“是的,我会给爸拍点春天的照寄来。”
最后一分钟以穆湟道笑着看穆椋离开收尾。
穆椋说完金今微微蹙眉,他和穆椋碰了下杯子:“这能说明什么?”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穆椋将这首诗娓娓道来,金今直觉不太对,他抿了口酒,穆椋扬起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完,在幽暗的灯光里看向神情渐渐变化的金今,开口:“这是C国历史上一位知名皇帝写的诗,写于他造反前。”
不是颂扬春天的诗,而是造反诗。
“哐”金今的手瞬间没有拿住杯子,威士忌杯砸碎在地上,因为酒吧人声噪杂根本没人发现,他呆滞地看着穆椋,周身渐凉,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寒意。
“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出不出的去,我爸能告诉我这句诗,就代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不仅仅是有计划,但目前还与我们无关,他们也只是想让我们顾好自身周全,明白吗?”
穆椋重新给金今拿了个杯子,给他把酒倒满,金今沉着一口气,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明白了。”
“以后我们国家的历史书怎么写,就看我们的父辈了。”
穆椋笑了下,金今主动端起杯子跟他碰杯:“唐岳他们不知道吧?”
穆椋摇头:“他们没必要,也不能知道。”
“嗯,务必要装好,还有,听说戚策最近回来了,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
金今的神色显得有些冷冽,他刚得知父亲要造反这件事,但很快转换了情绪,从震惊慢慢接受。
穆椋点了点头,这时候金今的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手机,发现是廖骏生给自己打电话了,金今所有的恨意和阴谋突然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萎缩得飞快。
他愣怔着看向手机屏幕,突然不敢伸手去接。
等廖骏生打了第二个金今才接起来,他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廖骏生问他在哪里,他便告知了廖骏生,让他来接自己。
挂了电话之后穆椋问:“你们在一起了?”
金今沉默片刻才点头,穆椋撇撇嘴没继续问他们的事,只让金今继续说他刚刚要说的事。
“你去和戚策打好关系,用共同敌人是我的借口也好,用想倚仗他们家的借口也好,到时候出事了他们家一定有用。”
金今有些无力地将自己的的想法说完就倒在沙发上不动了,抬着头看五光十色的灯光,感受音响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共振。
廖骏生很快到了,那时候穆椋已经走了,金今站在酒吧外的一条小路上等他。廖骏生的车远远驶来,是小路上唯一的一道光。
“穿好衣服。”
廖骏生探身从后座上拿了件外套给金今,金今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件单衣,廖骏生看到他的时候就皱起了眉,金今一上车他便严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