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馐(56)
想到这里,廉霄的脸上重新泛起了笑容,轻车熟路地坐上了台子。
秦远牧屈指弹了弹画板:“这可是你送我的画板,我一直舍不得用,为了画你我才专程带来学校的……你坐那里干什么,这么喜欢坐台?去躺沙发上。”
廉霄老老实实照做了,问道:“为什么是沙发上啊,怕我累吗?”秦远牧微微一笑,下一句话让廉霄全身都恶寒了起来。
“你看过泰坦尼克号吗?”
廉霄沉默了片刻,这么著名的电影他当然是看过的,不过秦远牧这么一问,让他想起来里边最香艳的桥段。廉霄紧张地扣着沙发上柔软的皮革:“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秦远牧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想的是什么?”
“……画裸.体……”廉霄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秦远牧已经开始准备调画架了:“我家小霄就是聪明。”
“……那啥,”廉霄红着脸站了起来,“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你慢慢忙。”
秦远牧跟没看到一样,轻声哼着歌继续削铅笔。廉霄小跑着来到门前,拨弄了半天也没打开。突然想起来,秦远牧光棍似乎把门反锁了,钥匙只有他才有。
闹了半天,锁门不仅能防止外边的人进来,还能让里边的人出不去。
廉霄转过头,欲哭无泪地看着秦远牧。秦远牧吹了吹笔尖的碎屑:“廉霄你赶紧脱衣服,我刚刚就说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画完。”
廉霄的脸红的要滴血,为什么秦远牧的流氓水平一日千里?轻声问道:“就不能穿着衣服画吗?光着画也太那个啥了吧……”
秦远牧眉眼带笑地看着他:“廉霄,你在你男朋友面前,害什么羞呢?”
平时秦远牧在他面前的自称有很多,但都是一些玩笑话或是粗鄙之语,这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男朋友”三个字。这三个字似乎给了廉霄勇气,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重新回到沙发上,开始一言不发地脱衣服。
随着秦远牧一天比一天不要脸,两人坦诚相对的场景越來越不稀奇,不过这种艺术方面的事还是第一次,廉霄居然比上次领取圣诞节餐费的时候还要紧张。廉霄一边脱一边闭上了眼,心想着秦远牧要是把这戏弄人的心思用到学习上,清华北大都得给他乖乖开门。
廉霄的动作不算快,秦远牧的目光也随着他身上衣物的减少而愈发的火热:“廉霄,躺下吧,摆出侧睡的姿势看着我。”
廉霄明白秦远牧的意思,但是故意给他曲解了,背对着秦远牧给他留下了一个屁股,然后非常别扭地转过头看着他。
“……”秦远牧刚刚削好的铅笔尖差点断在纸上,“你是在扮演脑瘫吗?给我好好躺着,别乱了!”
廉霄无奈,只能乖乖转过身,同时嘴里嘟囔着:“你又没给我海洋之心,凭什么还要占我便宜……”
秦远牧听到了这句细若蚊哼的话,笑道:“我觉得你脖子的东西,比那什么海洋之心好多了。”
廉霄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颈肩的吊坠,上边是和秦远牧衣领里一模一样的男款戒指。摸着这个冰凉的事物,廉霄的嘴角翘了上去:“你还挺会说话的,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画吧,给我画帅点啊!”
这种话,搁以前廉霄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但现在好歹天天跟着秦远牧,脸皮什么的早就厚起来了。
“没问题。”秦远牧自信一笑,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开始起舞。
一开始画画,秦远牧的神情就变得无比专注,根本看不出来是在做一件略显猥琐的事情。在秦远牧认真的目光下,廉霄也跟着紧绷起身体,一动不动的,没多久就感觉全身哪哪都不舒服。其实就是这样,正常人保持纹丝不动的姿势是很累的,廉霄真心佩服那些专业的画画模特。
秦远牧似乎是看出来廉霄的不舒服,轻声道:“受不了就动一动,没关系的。”
廉霄继续坚持着,飞快地说:“没事,你画你的。”
秦远牧画画的时候没法分心,嗯了一声之后就重新投入进去。没一会儿廉霄就觉得腰酸背痛了,只能死死盯着秦远牧的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身上的酸困。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廉霄看着看着,思想就有点跑偏了。秦远牧的神情很认真,甚至带上了一些不近人情的味道,很像他们刚刚认识时的样子。可廉霄见过秦远牧愉悦时失神的表情,想到这里,廉霄似乎有些沾沾自喜,那是任何人都没见过的秦远牧。
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得多了,廉霄就觉得秦远牧的眼神似乎有温度一般,在他身上从头到脚的一寸寸扫过,让他不由得有些战栗,甚至身体还激动了起来。
秦远牧的笔触再次停顿下来,不过语气里没有埋怨的意思,反而多了几分调侃:“模特,你不是说不动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本来脸皮就不厚的廉霄,听了这话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嘴硬道:“你脱光了躺上来让我盯着看试试,看你会不会硬!”
秦远牧笑的很开心:“平时见到这个状态的小小霄,我都是尽力让它吐出来,没想到今天还能好好观察一番……挺不错的,坚持着别趴下啊。”
或许是心理作用,廉霄总觉得秦远牧的眼神一直在往不该看的地方瞄去,只能咬着牙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祈祷小兄弟早点消停。可男人怎么能管住这种事情呢?都是想硬的时候不行,想软的时候格外有劲头……
画着画着,秦远牧的嘴又不消停了:“厉害了小霄,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持久啊?让着我呢?”
廉霄羞愧难当,只想用秦远牧正说着的东西塞到他嘴里让他闭嘴:“秦远牧你好好画画吧,破嘴一直哔哔什么呢?”瞪完秦远牧,廉霄又瞪着自己的小兄弟,平时那么不争气让人笑话,现在不合时宜的争气也让人笑话!
廉霄索性不管它了,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沙发上。脑子也不再想东想西了,只希望秦远牧赶紧把这造孽的画画完。
秦远牧终于也不再嘲笑廉霄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创作之中,整间画室里,只有铅笔在纸上留下痕迹的声响。廉霄不会画画,但也知道画人物不是什么简单的工程,虽然等的时间有些长了,仍然没有开口催促,怕打扰秦远牧的进度。
廉霄觉得自己似乎等了快一个世纪,身上也不难受了,因为麻木了。就在廉霄坚持不住要打哈欠的时候,秦远牧终于收起了拿橡皮打阴影的手,满意地看着画板上的内容:“成了。”
“我看看!”廉霄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但他忘了自己腿都麻了,下沙发的时候差点给秦远牧拜了个年。
秦远牧赶紧将画取了下来,站起来走向他:“你身体都没感觉了吧,好好躺着,我拿给你看。”
廉霄没看到画,先看到了秦远牧的帐篷,忍不住笑道:“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硬了吗?”廉霄真不敢想,刚刚秦远牧认真画画的时候,脑子里究竟再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秦远牧强词夺理:“是你先勾引我的。”
“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廉霄懒得跟秦远牧打嘴仗,从他手上接过画纸就看了起来。
这一看,廉霄就挑起了眉头。在他一个外行人看来,他觉得这幅画简直无可挑剔,若不是他亲眼见到,真不敢相信是出自秦远牧之手。不仅和秦远牧的其他画作比起来好上很多,甚至比画室里其他高三学生的作品都要好。
经过几次的观察廉霄大致能摸清素描的规律,静物很容易画的像照片一样清楚细致,但人物就不同了,大部分的素描作品里,人物的脸都跟妖魔鬼怪一样。秦远牧画上的他,却十分的传神,身体比例什么的恰到好处,而且那张脸至少和他本人有着八成的相似,但凡认识廉霄的人,都能看出画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