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7)+番外
介绍一下自己。
为什么要来这个部门。
你有什么特长。
颜安不知道自己胡诌了些什么，就浑浑噩噩地出来了。在这之前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景，也自知自己没有什么特长，没有什么长处。所以在家总被爸妈数计，表哥表姐堂弟堂妹个个优秀，只有自己碌碌无为。
我有过梦想吗？有过吧。
留下还在排队面试的范晓瑜，颜安自己走到操场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亮了，抬眼还看不到星星。颜安莫名的失落起来。
想起其他人侃侃而谈的样子，自己寥寥几句实在是露丑。
“我觉得我肯定不行。”颜安拿起手机，想了想，没有点进那几个每天嘻嘻哈哈的群聊，发给了顾杨。
-怎么了？
-我说的不好，那几个面试的都没怎么看我。
-别怕，他们都是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
颜安想象了一下，那几个黑着脸的学长学姐就不再是心里的疙瘩了。
-唉，还是烦。
-在哪？
-？操场。
过了五分钟，颜安就看见熟悉的细高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操场上几个踢球的开启了慢速跑模式，眼神不再追着球。看着顾杨停在操场边上和一个女孩站在了一起。
颜安看见顾杨心里有一些惊喜。这个人，当时嘴硬，还是很关心朋友的嘛。
“你怎么来了？”
“陪你啊。”顾杨和颜安并肩散起步来。
“其实我自己走一走就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事。”颜安挠挠头。
“不是朋友吗？”
“啊？”
“你需要的时候我陪着，你想倾诉的时候我听着，不就是朋友吗？”顾杨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我以为……我以为……”颜安更疑惑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会和人处朋友吗？”
颜安被戳破了心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也听人说过……”意识到说漏了嘴，颜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吗？”顾杨看着颜安，眼睛亮晶晶的。颜安一时语塞。
顾杨笑了一下，“算了，现在的目的是让你开心起来。”
颜安突然停下脚步，拉住顾杨的胳膊，“别人说的我不信，我只信我看到的你。你之前为什么说你不需要朋友？”
顾杨把胳膊收回来，“我是不需要啊，不用关心别人不是很轻松吗？”
“那我对你来说是负担吗？”
顾杨皱皱眉，“你让我和你做朋友，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就好了，干嘛搞得这么严肃？”
颜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恼。明明只做了几天的朋友，但好像已经把她当成十分重要的、需要照顾的角色了。
顾杨嘴上说着看淡这段关系，看着颜安的表情还是心软了一下，伸手揉乱了她的短发，“傻样儿，我把你当成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对待的。”
☆、第8章
颜安听了这话，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然后又得寸进尺地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但说出口的一瞬就后悔了：“你之前没有过朋友吗？”
颜安怀疑自己在顾杨面前被施了咒，情商都飞到天上了，但顾杨没有生气。她只是思考了一瞬，说，“没有。”
颜安不好再追问，任谁也不愿意讨论这样的话题，只好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郁闷。
“我爸妈说得对，我就是什么都干不好，一事无成。”
顾杨挑眉看了一眼颜安。颜安继续说着，“我不像你，长得好看又有才艺，还那么独立。我就是想反抗我爸妈给我下的定义都没法证明。一边不服气他们的数落，一边花着他们的钱。没有什么目标，也没有能理解我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才认识不长时间，我就能和你说这些心里话。”颜安毫无章法地倾诉着。
顾杨看着颜安，这个看上去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女孩，还有这样的烦恼。
“目标也不是天生就有的，需要你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顾杨说。
颜安抬眼看她，“我……我没什么特长。小时候喜欢写文章算吗？”没等顾杨回答，她又垂下头，说，“我以前特别有自信，觉得自己肯定能出人头地。也有很多人夸我文笔不错，是个好苗子。
“后来我投了一些杂志，参加了一些比赛，却什么结果都没有。就连高考，语文都成了我的拉分项，不然也不会来这个学校了。
“我有段时间觉得，那些所谓的好文章也不过如此，都是一个套路出来的。后来才意识到是我自己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本来没有天赋，还在这上面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幻想。”
顾杨问，“你现在还写吗？”
“早就不写了。以前当是爱好，没事就写一写，高考分下来之后就再也没写过。我爸妈说，全国人高考都写议论文，就我认不清自己，非要写什么小说，砸了吧。”颜安无奈地笑笑。
“不啊，我写了诗。”颜安看着顾杨突然乐了。
“怎么还有比我都不靠谱的啊。”颜安好奇道，“你写了什么啊？”
“忘了，反正分也很低。”顾杨看上去毫不在乎。
“对了，你怎么想到来这个学校的？”
“离家远一些吧。”顾杨思考了一下，“除了我妈，那个地方的一切我都想远离。”
颜安憋了一口气没敢往下问。
两个人继续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顾杨突然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或者只是为了培养一个特长，就去做。努力坚持了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别管别人怎么看。”
颜安没说话，在思考。
“我喜欢唱歌和音乐，我不吃饭也要攒钱去学，这就是喜欢。”顾杨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为了防身我学跆拳道，练打拳和力量，这是为了培养特长，虽然只是一个工具，但很有用不是吗？”
“为什么？你……家里人不让你学吗？”
顾杨哭笑不得，这什么重点，思维跳跃得太快了吧。
那个时候顾斌刚离开，杨叶玄就得了抑郁症。顾斌只留下一套房子，没有给她们母女留下什么财产，小三年轻诱人还懂得理解，自然不会挂念已经抛弃了的怨妇，还有一个再也没有好脸色给他也不愿意跟他一起生活的女儿。
顾斌考虑到女儿上学，前妻没有能力，还是每个月寄来一定数量的生活费。杨叶玄隔三差五闹一次，顾杨在学校受尽侮辱，还要回家收拾烂摊子，防止杨叶玄突如其来的变故。生活费都花在治病上，所幸症状还不算太严重。
顾杨虽然很有天分，但在那之前她还没有认真地对待自己喜欢的音乐，水平也还不够高，没有交学钢琴的钱，就只能放弃。
原来的老师看顾杨是个好苗子，同意带到家里继续教她，但是又上了两次，这个老师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顾杨为了挣钱，挤出时间发传单、打零工，到便宜的机构学了一段时间吉他，直到初二结束一阵子了，杨叶玄才正常了一些。
那天顾杨发完传单回到家里，杨叶玄叫住她，对她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妈给你制造了很多麻烦。”眼看着杨叶玄眼睛红了起来，顾杨手足无措。“妈想好了，出去找一个工作，至少能不给你添麻烦。那个男人的钱我不用了，不过他毕竟是你爸，学费、生活费你收着是应该的。”
“我也不要。”顾杨生硬地说。
“杨杨，别逞强。”杨叶玄流着泪。“你不是，不是喜欢学音乐吗，妈也不懂怎么回事，反正你拿去就有钱学音乐了。”
顾杨还想拒绝，但想起自己告诉过自己，一定要学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想。
这笔钱当生活费绰绰有余，但支撑高额的学费还是有些困难。这时候顾杨认识了薛凯。
薛凯当时还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初三没毕成业，留级和顾杨一个班。这个刺头到新的班级第一天，就敏感地发现了老师看不到的视野下有着畸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