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独宠“他”(56)+番外
刀虽然没有伤着人,却惊了马。这匹马本来就因后臀吃痛而情绪暴躁,又受了这一刀惊吓,长嘶一声后便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莫晓用尽全力才让自己能保持在马背上不掉下来,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是往哪里跑,只要能远离那间废屋与贼人就行!
夜风寒冷刺骨,她双手冻得僵硬而麻木,几乎握不住缰绳,但她心中充满难以置信的喜悦与激动,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逃出来了!
起初她只是趴在马背上,随马怎么跑,尽量让自己不要掉下去。当她逐渐适应马背的颠簸之后,她开始观察周围。
已是后半夜了,一弯青白月牙斜斜挂在她后方天空,也就是说这匹马正在往东跑。
她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坐在王允身后时的情形,想着那会儿他是如何控马的。只可叹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事,都是做起来比看起来要难得多。
她试着扯动右侧马缰,轻了马没反应,重了就怕马大爷生气,而这位马大爷正是她能顺利逃远,并找到其他人的唯一希望,她可不敢得罪了它。
小心翼翼地摸索了半天,她才成功让马改为往南而行。
被俘后被带往破庙时,她脸朝下趴在马背上,根本不知是往东南西北何处而行。但从破庙往空屋走时,她看清了是向北而行的。
此时她往南跑,大方向虽然应该没错,但她却不知芮云常的车队具体位置到底在何处,也不知车队是会留在原地,还是继续往下一个边镇驿站而行。
若是在这片荒原上迷了路,她还是活不下去。
她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先回到驿道上,然后沿驿道向东而行,这样她总能到达下一个驿站或城镇。
最大的麻烦在于,这样的寒夜里她的体力与体温都流失得极快,她不知自己的体能是否足够支撑得住,直到她找到安全温暖的所在。
真冷啊……下芮云常的马车前她要是多加件衣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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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云常命人挑出俘虏中最瘦的一具尸体换上莫亦清衣袍,套上黑布面罩送往破庙,并安排人按着那份人质交换书所指,往南面的野坟赶去。
他则另带一队人绕行赶往北面废弃空屋处。
他虽知对方不会把莫晓留在野坟边,但除了破庙与野坟,还有另两处地点,相距还极远。已经分出一队人赶去野坟迷惑对方,不能再分兵行动,只可能选择其中一处。
那张纸条上莫晓所写“於此廟南”的“於”,右下方那两点,笔划方向是反的。
她写的医方他都看过,还有那份她让小凳子转交的医嘱,事无巨细,啰里啰嗦写了好几折——睡前吃什么做什么能助人入眠,睡前一个时辰不宜处理公务,上床前要用热水泡脚,躺在床上怎么冥想能更快入睡等等等等……就连每天於什么时辰之前应要上床都写了!
她写“於”字时,并无反写两点的习惯,此处反写,定然是另有所指,与南相反,自是北。
贼人在破庙以北的备用聚首地点只有三十里外的废屋。
荒原上疾驰的时候,姜元嘉眼尖,最先瞧见东北方有道淡淡烟尘,正往南而驰,他催马靠近芮云常,指了指月下那一处烟尘:“督主。”
芮云常眯眼看去,什么人深夜时分在这荒原匹马单骑而行?但要说是莫晓却并无可能,她不是不会骑马么?且她应当仍被贼人绑在那间废弃破屋内,需赶在上当的贼人返回之前到达废屋,才有机会把她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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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远远便瞧见了那一队北行人马扬起的飞尘,但相距那么远,又是夜间,她根本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人,若是贼人的同伙或援兵,她靠过去便是自投罗网。
她不敢冒险,反而将马缰扯了扯,朝远离那队人马的方向而行。
双方都是快马疾行,又是相向而行,只短短数息便已相互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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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云常稍微带了下马缰,侧头道:“元嘉,你带几个人,追上去看看是什么人。”
姜元嘉领命,朝身后做了几个手势,便分出五骑改往东南,朝那孤身骑士而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莫晓回头发现有人追了上来,顿时紧张起来。
但她头一次骑马,其实并不怎么会驾驭马匹,也只摸索出如何让马改变方向,而要怎么让马跑得更快,她根本毫无头绪,尽管心里再着急,也只会胡乱喊几声“驾!驾!”
马大爷却理也不理她,只管以自己的节奏淡定地往前跑。
不一会儿她就被那数骑人马追近了。
莫晓惊惧回头,冷月下那一抹红色身影就如火焰一般点亮了她的眼睛。
是元嘉!她又惊又喜,急忙勒马。没想到真的是他们!!
但她欣喜之余收缰过猛,且又朝右急带马缰试图回转,身下马大爷吃痛,立时发起脾气来,打着圈原地蹦跳了几下,猛然耸背一弹,将她甩了出去。
姜元嘉一马当先,堪堪追上莫晓,见马发怒纵跳时已知不好,甩脱马镫,蹲立于鞍上,尽全力纵身一跃,朝半空中的人扑了过去,却只够着了一只手。
他将莫晓朝怀里一带,抱着在空中转了半圈,自己后肩重重撞地。
由于惯性,两人落地后又一起滚出三四丈远才停下。
莫晓头晕眼花,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痛,根本爬也爬不起来。
姜元嘉这一下也是摔得够呛,又被莫晓压着左半边身子,想要把身上的人扒开好爬起来,右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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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云常往北行了一段,元嘉带去的人便回来报告,说追近后已经看清,那孤身骑者就是莫大夫。
他立即折返往东南方向追,没骑多远就追上了元嘉一行。
当他瞧见那道熟悉的瘦弱身影时,不知不觉长长地舒了口气。
但见莫晓与姜元嘉两个都坐在地上,莫晓正替他检查肩膀与手臂,芮云常急跃下马:“元嘉怎么了?!”
莫晓头也没抬:“正在看,可能脱臼了。”
他蹙眉:“怎会如此?”
莫晓歉然道:“怪我不好。”接着又低声问姜元嘉是否还有其他地方疼痛。
芮云常看向旁边,一旁的干事便将事情经过加以说明。
这头莫晓确认姜元嘉没有骨折,只是关节脱位而已,但她并不擅长骨科,对于肩关节复位手术没有把握。但同行的两名医士都还在车队那儿,也不知他们是否擅长处理关节脱位,若是不行,也只有由她来做了。
她将情况一说,芮云常便俯身拉住姜元嘉上臂,手上用力往外牵拉。
姜元嘉咬牙忍痛,额头微微渗汗。
芮云常将他上臂缓缓转动到某个位置,一拉紧接着一推,只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
“好了。”
“谢督主。”姜元嘉舒了口气,试了试左臂能抬起并转动,搭着芮云常的肩膀站了起来。一旁早有干事将他的坐骑牵来。
莫晓亦撑着地爬起来,只是方才一场骑马疾驰,她只顾逃命,一心只想快些,哪里还顾得上松腰紧腿的要领,此时真是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都疼,尤其两腿中间最疼!只怕已经被马鞍磨破了皮。
她好不容易站直,刚想迈步,双脚一软,就又往地上坐下去。
芮云常一把揽住她,没让她摔到地上。
莫晓由衷道了句:“多谢。”双手仍旧紧紧拉着他的臂膀。没有他撑着,她怕是连站都站不住,更不用说走路了。
众干事亦纷纷上马,准备回车队去了。
那头姜元嘉也是由人扶着上了马,单手控缰慢慢往回骑。
芮云常半扶半架着莫晓回到他的坐骑身边。
莫晓看到马,脸都变绿了:“还骑马回去么?”只是走了这几步路,每走一步大腿内侧都磨的火辣辣地痛,若是再骑马……
“不骑马难道走回去么?”
“……”
莫晓也知这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咬牙忍着这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