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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倒那个魔王(63)+番外

作者: 云起风眠 阅读记录

从小到大,云深深听到关于陈锦绣的传言很多,尤其小时候,太多人以为她年纪小不懂,在她面前都肆无忌惮的谈论,陈锦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高调冷漠,不避讳任何人,好像是说笑话,却从未让任何人感到愉悦。

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形形色色的人脸,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云深深紧紧环绕,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满头大汗的醒来,只有从窗口落入的清白月光能给她带来丝丝安慰。

云深深抽空回了一趟家,晚饭时分,因为王丽珍加班没回家,云礼扎着一条花布围裙在厨房准备晚餐,他手忙脚乱的切菜炒菜,案台上摆满大小不一的碗碟,尚算宽敞的厨房被折腾得一片狼藉。

云深深从未见过他爹这样,印象中的父亲总是纨绔不着调的,何止十指不沾阳春水,身上也没有生在俗世中的半点烟火味,天生享福的少爷命格。

如今的这幅形象,虽然有点格格不入,却让云深深莫名觉得踏实。

云礼见云深深站在厨房门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竟有点不好意思,他用毛巾擦了手,顺手将围裙解了,解释说:“你阿姨这段时间比较忙,等她回来做饭太晚。”

云深深撇撇嘴:“难得体贴一次,干嘛找借口?”

云礼轻轻敲了她头一下:“洗手吃饭。”

“不等阿姨了?”

“她说工作太多,让我们先吃。”

“哦。”云深深答应一声,再次环顾厨房,惋惜下定义,“大概阿姨也不希望你经常体贴她?”

“为什么。”

云深深耸耸肩:“收拾的时间比做饭时间还长。”

云礼:“……”

云礼做的菜卖相极度不好,味道也相当马虎,因为心里有事,云深深随便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动筷子。

云礼以为她吃不惯,问:“冰箱里有鲅鱼罐头,要不要?”

云深深摇头,云礼依旧拿出来一罐,打开,用公筷夹了几块到云深深碗里。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

云深深露出标准的怀疑笑脸:“我小时候喜欢什么,您记得?”

云礼表情迟疑,似是想到什么有一丝不自然:“我小时候也很喜欢。”

“哦,我只记得爷爷喜欢。”

云深深就着鱼块又扒了几口饭,她看了罐头的牌子,是她从前吃的,不知是否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与记忆里的味道大不相同。

她放下筷子,低头犹豫几秒,抬头问:“爸,您喜欢王阿姨吗?”

云礼看她一眼,轻松笑说:“怎么突然关心起老爸的感情生活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云深深笑得俏皮,“不能说吗?”

云礼被她盯得不自然,也不藏着,实话说:“你王阿姨为人很善良,爸爸这个岁数也没有什么追求,能过得安稳踏实就够了。”

“那您从前呢?”

云礼夹菜动作稍顿,云深深说:“你爱过我妈妈吗?”

一句话,云深深感觉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停止了,云礼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似乎是吃惊,又似乎很想逃避。

云深深不懂自己在害怕什么,父母微妙的关系于她似乎一直是一个不可触碰禁忌,即便从未有人明确说过个中缘由,她仿佛一生下来就知道要远离。

但现在,她必须迎难而上。

“你和我妈妈结婚,生下我,是因为你们相爱?”她盯着云礼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

云礼别过头不看她,继续夹菜,声音含了些许不耐:“你今天怎么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问?”

“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你们相爱过,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你们的关系总是特别冷漠?你们当年究竟为什么结婚,又是因为什么离婚?”

云礼没答,云深深耐心等了许久,终于狠下心追问:“还是真的像外面的人说的,她嫁给你只是因为看重云家的家世……”

她刚说完,云礼突然怒了,他目光如一把锋利斧头,直直劈向云深深,大吼出声:“你妈她不是那样的人!”

云深深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震住,她胸口起伏,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云礼喉结滚动,五官因为怒意被强行拉开,又因为极力隐忍变得纠结,他缓了语气,像是自语,又像是要说服云深深。

“你妈妈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无论其他人怎么说,你都不能那样想。”

“我为什么不能?”云礼的过激反应,是云深深始料未及的,她腾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尽是嫌恶愤恨。

“她敢做还怕别人说吗?爸,你是不愿面对,还是不敢面对,陈锦绣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她哪有一点为人妻,为人母的样子?水性杨花,道德败坏,我只要一想起自己身体里流着她的血液,我就觉得恶心,恶心,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她,呵,‘破马万人骑’……”

“你住口!”

云深深还没说完,云礼一巴掌扇过来,他力道太重,云深深重心不稳扑到餐桌上,被盘狼藉纷纷落地,热气腾腾的汤汁洒出来,顺着贴身衣服渗进皮肤。

钻心的疼痛。

云礼被吓到,立刻拉起她往浴室走,焦急问:“有没有烫着?快去冲凉水。”

云深深想说没事,张开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子往下直冲口腔,她本能吐了一口,浓重的血腥味令她头昏目眩。

云礼抱住她,一边帮她冲水,一边手忙脚乱的拿毛巾帮她止血。

血止住,云礼拿了一套王丽珍的衣服和烫伤药到浴室,欲言又止的退了出去。云深深脱掉衣服,胸口红了一大片,虽然处理得当没有起泡,但稍稍触碰,仍火烧火燎的疼。

云深深换好衣服出去,云礼已经将外面收拾干净,云深深不想再待,淡淡道了声别就准备离开。

云礼赶紧追上去,他试图拉她的手臂,手抬起,又颓然放下。

“对不起,深深,爸爸不是故意要打你,爸爸是……”

云礼道歉的声音很低,云深深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印象里最荒唐最不着调的人,此刻的表情仍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仓皇、而又无助。

云深深藏在心底的怨气一下散了大半,她告诫自己不准哭,不能哭,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爸。”她哽咽着说,“我觉得好累,我的心好疼!”

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过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云礼眼睛泛红,他摘掉眼镜,微微仰头,似是忍耐到极致,仍旧咬紧牙关。

云深深转身欲走,云礼叫住她。

“深深。”他站在她面前,声音带了浓重的鼻音,“如果慕家不同意,你……你和慕择城分开吧。”

云深深几不可信的望着他,半晌,她咧嘴一笑,吐出心底最惨烈的一句话:“真相比我刚才说的更糟糕是吗?”

云礼的脸瞬间褪尽血色!

……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云深深简直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不止右边脸颊肿得老高,一双眼睛也又红又肿,加上身上套着的颜色暗沉宽大“妈妈衫”,活脱脱一副被扫地出门的弃妇形象。

难怪有人说会在意生活细节的人都是幸福的人,这样好笑的设定,搁以往云深深大概率会手贱拍一张发朋友圈自嘲,但如今她连表情都觉得多余。

怕被慕择城看出来,云深深打电话骗他说累了,今天就睡在这里,她表现得尽量轻松,慕择城稍有追问,她就撒娇耍赖,直磨到他同意。

挂了电话,云深深在楼下站了许久,拿湿纸巾细细擦了眼睛和脸,才慢吞吞往外走。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情形,穿着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车头,目光柔和的看向她,不同的是,此时他的指尖夹了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

而脚下的烟头说明,他已经在这里在这里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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