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识卿桃花面(67)
这下就比较好办了,卫卿歪头拧了拧脖子,捏了捏手指骨,斗拳脚是她的强项啊。以前部队里就连男人也没几个是她对手的。
杀手来不及捡剑,卫卿便拳脚如风一样扫了过去,两人单打独斗起来。
大概杀手也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拳脚如此厉害。她的招数很新奇,着力非常巧妙,杀手只要被她碰到了身体,她手指一曲,能直接有力地抠断他胸膛里的肋骨。
卫卿大气不喘一下,出手十分利落,仿佛她身上有绵绵不绝的力量。
直到最后卫卿占据上风,一手摁住杀手的头狠狠压在桌案上,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脖子狠狠一拧,再松手时,杀手便顺着桌角软软地滑了下去。
卫卿的呼吸这才一乱,接着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与此同时,殷璄那边也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外面的打斗声减弱,但这场雨还在继续。
彼时殷璄放倒了最后一个杀手,手里提着鲜血淋漓的剑,踩着满地的尸体,闲庭信步一般地朝卫卿走来。
卫卿倚靠着桌案,直喘气。
浓烈的血腥气中,她又闻到了那一丝丝的冷檀香,猝不及防地侵入她的感官里。
殷璄边走边道:“不是说手无缚鸡之力吗?”
他走到她面前,近在咫尺,身上的那种杀伐之意尚有余韵,他身形挺拔高大,往卫卿笼罩下来时,形成一股无形压迫感。
他靠得极近,卫卿不由微微往后仰了仰,随口应道:“啊,就当我吃饱了撑的吧。”
忽而殷璄伸手来,一手握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
卫卿愣了一下,便被他放在了身后的桌案上坐着。
她此刻脸色苍白,额头冒虚汗。方才打斗时并不觉得,可眼下整个衣袖都被血染红。
她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裙紧紧裹着身躯,黑色的头发黏在鬓角和颈窝里,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殷璄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破天荒地皱了一下眉头。
锦衣卫进进出出处理尸体时,卫卿让殷璄帮她把被刀口划破的衣袖撕开一些,只见本来匀称洁白的一条胳膊,上面剑伤触目惊心。
她房中备有足够的药物,还有消毒用的烧酒。
锦衣卫将药物取来,又分派了一些给受伤的锦衣卫,由他们自己相互帮衬处理。
卫卿此刻自顾不暇,哪能帮他们疗伤。
好在大家刀口上舔血习惯了,处理起这种事也轻车熟路。
殷璄随手取过一瓶烧酒,看了卫卿一眼,准备往她伤口上清洗时,卫卿忽然道:“等等,给我喝一口。”
说着她就从殷璄手上拿过烧酒,壮士一般猛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大口,再交给殷璄。
用酒清洗伤口,不用想就知道肯定疼得钻心。卫卿喝两口酒也好麻痹一下自己。
第092章 你在意他?
可酒劲儿还没上来,那烧酒浇到了伤口上,犹如油锅里煎、火架上烤一般,卫卿咬着牙关,还是溢出两声闷哼,她痛得躬起了身,湿湿的额头抵在了殷璄的肩膀上。手臂不住抽搐着。
殷璄神色不悲不喜,可是身上却散发出一种魔鬼般的气息,一手绕过卫卿的后颈紧箍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圈在臂弯里禁锢住,手指不容她挣扎地有力地握着她的肩胛骨不准她乱动,然后不疾不徐地将烧酒把她的伤口浇得淋漓尽致。
卫卿手里死死揪乱了他的衣襟,本是浑身湿透,这一番弄下来,又是冷汗淋漓。
她呼吸急促,心里相当不痛快地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要关心你的死活……你死了我照样能活得好好的,现在好,自找罪受,满意了?真是活该……”
殷璄随后拿起一瓶金疮药,放到唇边叼了瓶塞,手指抖着瓷瓶便把粉末洒在了卫卿的伤口上。
不知是痛麻木了,还是那两口烧酒在胸中腾腾发热的作用,卫卿呼吸渐渐放缓了下来。
殷璄这时才温声回答她:“可能是担心我死了你要不回嫁妆,也可能是怕我死了再做不成你的靠山。”
卫卿倚在他肩上动也不想动,闻言轻扯了扯嘴角,道:“可能吧。我等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完,殷都督效率不行啊。”
殷璄给她缠好了绷带,道了一句“好了”,卫卿才十分疲乏地从他肩上支起头来。
殷璄道:“你若是想,我可以一直做你的靠山。”
“嗯?”卫卿眯着眼,仰头望着他。
灯火下,他的轮廓如雕刻一般,浸着清润的光,温然无暇。
那双眼,仿若要将她纳入他的大千世界。
卫卿听他说道:“我可以收你做义女,往后没人敢动你。”
“……”怎么听起来有点乱?先前卫卿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过他,结果上一回山过后,伪男女关系就变成了伪父女关系?
鬼知道在山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莫不是上山相处以后,才发现他俩更适合做父女……呵呵,这不是搞笑么!
很显然,之前的戏码殷璄根本没当一回事,而眼下他是认真地在考虑怎么把卫卿纳入自己的羽翼下面保护起来。
可别跟他提什么风花雪月,他考虑得非常实际。
这么说来她是不是应该小小地感动一下?
卫卿看着他,唇角忍不住上挑起来,蓦然想起漪兰曾告诉她的那个“秘密”,不由玩味道:“是不是你们这样的人动不动都喜欢收点义子义女?”
“我们这样的人?”
卫卿仔细地打量着殷璄,一时胸腔里的热气上脑,她眼神略略下移,盯住了他的喉结。
那喉结在他脖子上凸起得十分明显,男性十足。
可在卫卿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她便已经伸手,往他的喉结上摸去。
她边问:“这个是真的吗?”
触手的皮肤温温的,指腹下凸起的触感尤为真实。她手指往他喉结边缘探了探,也没发现有作假的痕迹。
殷璄垂目看着她,那温悯慈和的神色深不见底,忽而喉结在卫卿的指腹下轻轻滑动了一下,他道:“在你看来呢,是假的吗?”
卫卿对上他的视线时,心头没来由一沉,蓦然收手。
她揉揉额头,道:“那烧酒烧得我头晕,有些犯糊涂。但是做义女什么的就免了吧,我有一个渣爹已经很难对付了,要是再来一个,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虽然殷璄看起来很有气场很可靠,年龄不知比卫卿大多少,但肯定比卫辞书和蔡铮要年轻。
这古代人早熟啊,生孩子生得早,女子十三四岁可以嫁人,男子同样十三四岁可以娶妻。要是殷璄在那个时候就娶妻,眼下若是有一个女儿,应该比卫卿小不了几岁。
可卫卿习不惯。
她在穿越前遇到殷璄这般年纪的男子,顶多叫一声“哥”,现在他却要她叫他“爹”?
辈分都乱了,那肯定不行啊。
殷璄道:“所以你这是在拒绝?你不想跟我回京城?”
京城,她要回去,迟早要回去,但绝对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回去。
卫卿原是打算沾点他的光得过且过就行了,可一点也没打算以后都要跟他拉扯不清。
遂她肯定道:“嗯,我拒绝。”
殷璄眼神落在卫卿湿润温腻的颈项上,方才给她处理伤口时她倚在他肩上,殷璄便已经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一缕细绳,细绳上套着某样东西,随着她躬身倚靠时衣襟露出的缝隙看了一眼。
细绳上套着的东西让殷璄略有些眼熟。
卫卿怎么也没料到,殷璄会突然伸手,拿住她的细绳,将她一直保存的东西给拎了出来。
卫卿来不及阻止,便看见那枚玉佩和两片金叶子落在了殷璄的掌心里。
殷璄手指翻着那枚玉佩审视着,道:“不想苏遇竟把他的随身之物给了你。”
卫卿若无其事道:“世上玉佩相似的千千万,你怎知这一定就是苏遇的随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