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8)+番外
“当年骆恒道不爱佛学,认为那些理论与帝王之家的御世学说相悖,因此极力打压佛学,在晚年更是亲近一些招摇撞骗的道士,极力排挤佛学,大炼丹药,弄得民生疾苦。骆付凉天赋极高,想必是早就参透功名世俗,心神合一,这才厌烦骆恒道的专治无情,一心向佛。所谓物极必反,想必就是这个道理,一个儿子永远都会在心里把他的父亲想象成敌人。伴溪聪慧或许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朕终归是为伴溪担心的。也许在这些事情上,可以加强对她的引导。”
“陛下说得是。这件事,臣倒有个主意。”
“爱卿快说。”
“薇儿师从栖云庵若霞师太,此人与我邓家交情极深,若霞师太为人谦逊温和,精通佛法与武功。虽然梁朝先帝打压,栖云庵仍然是百年的基业,算是名门正派,陛下可让薇儿做殿下的伴读,一来能够贴身保护殿下,二来可以一起交流功夫与佛法。相信殿下学习到一些上乘的佛法,心地会变得慈悲宽容,对很多东西反而还能看得轻一点,不再那样执着。”
“你倒是想得周到。”柳汉洲心里想着,邓青确实心思细腻,邓青知道殿下毕竟是女子,如果拜在哪个庙里长期与和尚接触,恐是多有不便,这才推荐的尼姑庵。
“也好,伴溪这孩子,出生起就没有享受过一天母亲的照拂,朕又这样严格要求于她,想必她也极其需要温柔的女性为其宽慰。那便让伴溪拜在若霞师太门下吧,平日里让她多个地方可去,多几个亲密的朋友倾诉心情,很好。”
邓青摇摇头,“陛下,万万不可。太子毕竟身份尊贵,若霞师太是薇儿的师父,让殿下拜在若霞师太门下,名义上倒成了薇儿的师弟了,这样显然不妥,是对殿下的大不敬。”
柳汉洲笑了起来,“依你看,又当如何呢?”
“臣以为,殿□□份尊贵,在佛家的这位师父,也定要佛法精湛且地位崇高。这个差事,非栖云庵掌门费五常不可。”
柳汉洲甚是满意,连连点头,“爱卿思虑周全,即刻朕便拟旨。”
对于潘星霓来说,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她不是不知道这么些金子意味着什么,她整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了,同时又深深的担忧,这么多金子,爹娘回来之前会不会就有强盗来抢走了?
前来送金子的内监轻蔑地说,“真是命好,让你遇到了这么一位金主。小丫头,把这些可看好了,别让别人给骗走,小村子里可不太平呐。”
潘星霓连连点头,送金子的内监咳嗽两声,看到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表示,狠狠地从赏金盘里自己抠了一块,边走出门边说,“乡野的土包子,谁家的孩子,这点事也不懂。”
这些小插曲,都不能分散潘星霓的注意力,她猛然觉得,那个小孩真是个好人,她起初还误会她不知恩图报,甚至在军士们进来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可能被杀掉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涌出一阵暖流。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好像还蛮可爱的嘛。
感动在当头,但现实才是小老百姓最长久的关注点了。这么多金子,放到哪儿?刘大叔和刘大婶很好,她也想把金子分给村里的人一些,谢谢他们长久的照顾。可是村里小,信息传得快,万一有什么闪失,引来贼人,岂不是害全村都遭殃了?
潘星霓长这么大,第一次为钱烦恼,这烦恼竟然还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太多钱了。想想,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办呢?怎么办?潘星霓把家里的窗户和门紧紧关着,来回踱步。
有啦!她脑子里灵光一现。
把金子埋在桓山上呀,就埋在上次救那小孩的地方,那里可是有栅栏的,普通百姓不允许进,比较安全。万一自己偷偷溜进去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埋被赏赐的黄金的,这样那些军士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潘星霓打定了主意,自己都觉得自己机灵万分,赶紧找了个大袋子,悄悄地出门去了,她左看右看,就像一个小贼溜进村庄准备偷东西似的。
啊,那天实在太惊险刺激了。
☆、因缘巧合获玉禅
潘星霓一步五回头,生怕有歹人惦记上了她的金子。这么多金子,爹娘再也不用愁了,说不定还能买一处住得舒适一些的宅屋,还能请上几个仆人。最好买几个手脚伶俐的小丫头,服侍自己穿衣洗漱,被她们追着叫“小姐”。
潘星霓想着想着都笑出了声,自己浑然不觉。真不巧,上次救那个小孩的地方,此刻正有一队官兵巡视,看来必须另觅他处。潘星霓眨着眼,仔细想了想。在桓山脚下长大,对这座山还是挺了解的,哪儿有隐秘又一般人不知道的地方呢?
啊!还真有——有一年她跑着玩,绕到了一片很茂密的林子里,她依稀记得林子里有一口水井,也不知道是谁凿的,水很清凉。边上有一座废弃的小木屋,她还和村里的大壮他们一起进去过呢,后来几个孩子就嗷嗷叫着跑走了,说怕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想到那个地方,潘星霓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别的地方她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的。她不太想去,可一想到被几个灵巧的小丫头围住叫小姐,便横下一条心决定去了。
找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找到了。小时候的印象里这里是有些恐怖的,现在大了一些,好像也并不怎么害怕了。她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拿出背在背上的小铲子,准备刨坑。可刚把铲子给铲到地上,就撞见了正好从小屋走出来的人,四目相对,两个人眼里都是惊奇。
那是个尼姑,比自己的娘还大几岁的模样,虽然没有头发,看上去仍旧慈眉善目,潘星霓在心里想,如果她还俗,可能真是个美人儿。
那尼姑也盯着她,眼里的神色比她的还要惊异。潘星霓刚想开口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有意打扰,那尼姑便吐出一口血来,直直地晕了过去。
“哎哎,师太,师太?”潘星霓赶紧扔下铲子,跑了过去把师太从地上扶住。她的身子真轻,潘星霓扶住她的后背,都感觉是直直地摸到了脊梁骨。
那师太睁开眼,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小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潘星霓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为了埋金子吧。她脸一红:“没······没事,小时候来过这儿,想再来玩一下。”
“噢······”那位师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勉力站起身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潘星霓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她的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挣扎了几下还是不行。
“我扶您吧。”潘星霓把师太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虽然她身子板结实,毕竟也才十岁,背着一个大人,还是有些吃力。不巧的是,小屋的床榻离门还很有一段距离。
师太摇摇头:“你走吧,小姑娘,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来玩。我也是将死之人了,去不去床上,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师太长得慈眉善目,又或者潘星霓再小几岁,也许她听了这话一定转身就跑,但此时一种同情心占据了她的身心,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就这样不管她。
“不行,我爹娘说了,遇到谁有困难一定要帮到底。”潘星霓咬着牙,用尽了全身力气,硬是把软绵绵的师太架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动。这么一段距离,让潘星霓觉得像永远都走不完一般。
终于,潘星霓还是把她给挪到了床上,扶她躺下了。
“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为您去采点药?”
师太笑了起来,“不必了,我说了,我已是将死之人。”
“为什么?不去治怎么就知道将死?”
“我中的是□□,这种□□在慢性中杀人于无形,我已经中毒太深,毒入五脏六腑了。我来这里,不过是想安安静静过完剩下这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