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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鐘聲到客船(18)

作者: 良z 阅读记录

锺离道拉着他躺下,道:"你别这麽紧张,那个小孩其实是东沙魔族,他那时候只是躲在一个人类小孩的尸体体内,他便暂时用那具尸体活动,想要找他家人,结果碰上大战,那壳没魔息只是普通的肉体,所以那个小孩躲在一个破观裡面,遇到一个仙人,那个仙人并不因他长的难看而露出嫌弃的姿态,不但给他吃喝,还唱着道韵安抚他,当那小孩趁仙人睡着时,偷了他挂在剑柄的一块灵石,逃走后在街上被巡街的天宵派楚子敬抓住,天宵派抓着那小孩到清平君面前问罪,清平君却说,那不是他偷的,是我赠与他的。"

琴宿越听越惊讶,撑起身子盯着锺离道。

锺离道道:"对,我一直觉得那些自诩正道的天宵门人比其他仙门更该死,楚子敬不过是因为那小孩碰髒他的衣摆,他很讨厌魔族更厌恶那小孩,因为那小孩长的脸歪嘴斜难看至极,楚子敬恃才傲物,认为自己高人一等,那种低贱的人事物根本不配与他站在一起,你应该看过他对清平君那种前踞后恭的噁心模样!"

琴宿瞪大眼睛,颤抖的指着他,又发现指着人很不礼貌,连忙放下手打着:"你、你、你怎麽......?"

锺离道缓缓道:"我便是那个逃脱的东沙魔族君主,我母亲是上一任魔君,父亲是一个人类锺离年......你要不要去拿弓?"

接着他走下床,取下牆上挂着的乌木弓递给惊讶万分、没回过神的琴宿。

一声惊雷在此时炸开,为什麽他要对我这麽坦白?他不怕我杀了他吗?他说的都是真的?若是有假他怎对那个孩子如此清楚?

琴宿的手握上了乌木弓,抬眼盯上他紫瞳,锺离道脸色平静,空气凝成一股难熬的沉默。

☆、七、丹心碧血与君长

琴宿握住弓,玉蟾护腕银光一闪,箭已搭在弦上箭尖却没有指着他,而是斜指于地。

锺离道站在他对面的窗旁,张开手臂,笑的有些凄凉道:“我坦白完了。”

琴宿张口想说话,随即才想到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了,放下弓箭,打着:“之后呢?”

锺离道淡淡道:“没怎样,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麽?天下一统?扑杀人类?灭了天宵?不,我只是要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然后我想.......带一人回候仙府。”

他还是恨着楚子敬?要把他抓回候仙府吗?抓回去监禁起来?

琴宿打着:“百年恩怨,终归尘归尘,土归土,可是我希望,前尘往事,能原谅并放下,很多时候恨的太久,人的心会太累,对其他人跟事,渐渐麻木不仁,失去感知,等到回首顾盼时人事已非,内心徒留空虚失落。”

锺离道抿着唇神色有些难受,沉默一阵勉强开口道:“罢了,既然不愿,我也不好勉强,我无话可说了。”

琴宿看他站在对面,情绪很快恢復如常惟眼神有些忿忿不平,看着窗外的皎洁月色,树影浮动。

琴宿起身走到他面前,打着:“楚子敬固然做的过分,要是我以后遇到他,一定给你讨回公道,你刚刚说的那个小孩......真是你吗?”

锺离道语气夹着奇怪的上扬,道:“是呀!是我,很失望吗?”

琴宿愣愣看着他,打着:“没.......没什麽.......。”

锺离道道:“你还打算回水云宗?你没遇过之前的叶凉,他们叶家很不是东西,这个洪志恩死板迂腐,水云宗很快就会没落消失,还是你想回雪山山门?候仙府周边很富饶,有很多灵山仙洞,一样可以提供你修炼的。”

琴宿打着:“你要带楚子敬去候仙府修炼,那不如放了他吧!他当时年少有成,才有些傲气,若是你带他去候仙府,届时天宵派他的徒弟们肯定要大批人马追杀过去,你的子民好不容易等到的安宁又要被打乱,对于那些百姓而言,没有比平安度日更好的事情了。”

锺离道看看他眼神揣测,突然笑道:“哈哈哈,你在说什麽?谁希罕那个楚子敬,他想来候仙府我还不允呢!敢上来我剁了他双腿,啊!你搞错我的意思了。”

琴宿茫然的看他,锺离道直接了当道:“我要你。”

琴宿呆了呆,转头看看床铺上,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凭空出现,才确定锺离道是指自己。

锺离道似乎觉得这句很怪,连上泛起红晕,连忙重新更正道:“我是说,要你跟我回候仙府。”

琴宿打着:“可那是你家啊.......做客的话也是可......”

锺离道鼓起勇气道:“不是做客,是......”

是什麽?琴宿凝视他满脸不解。

成亲啊!成亲啊!成亲啊!

接着两人互看着对方,陷入奇异的尴尬气氛。

琴宿心裡无法琢磨对方的心思,打着:“要是你不介意打扰,去候仙府玩也是不错的。”接着他收起乌木弓,坐回床上拍拍枕头,示意他过来。

锺离道躺上床,语气露出真假难辨的欣喜道:“东沙魔族邀请人到家裡面作客有个习俗,要穿礼服,要拜见双方父母,你师父老是不在,拜我父母灵位也是一样的顺便拜个天地,两人互相喝对方持着的酒。”

琴宿打着:“怎麽有点耳熟的程序,喔!这跟中原的成亲有点像呢!。”

什麽有点像,根本就一样啊!这遗传谁的反射弧啊?

锺离道提起一分勇气问道:“琴哥哥,你有想过跟谁成亲吗?”

琴宿打着:“我是修道人,自然不会.......”

锺离道语气僵硬却硬是继续问道:“你知道候仙府是候哪个仙吗?歌仙桥是咏何者吗?”

琴宿想了想,打着:“应该是清平君吧!”

锺离道道:“你知道候仙府的主人是谁吗?”

琴宿笑着打:“你呀!”

锺离道看着他,一双紫瞳沉沉,如乌云盖日,看的琴宿不知为何有点难呼吸。

琴宿眼神飘移,转头盯着木架月白的道袍,打着:“呃......怎麽了吗?”

锺离道有点崩溃,还不死心的道:“如果一个人等另一个人百年,心心念念想着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回来,与之相守一世,你以为何?”

琴宿打着:“肯定是心悦那个人了......吧?”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锺离道不知道是说到累的神色,还是懊恼的疲惫。

两人又突然沉默。

接着锺离道转身睡觉,没再说话,背对着他,琴宿呆呆的看着上方帷幕,一点睡意都没有,整夜心思翻来復去。

他是怎麽知道我是谁的?

脑中嗡嗡乱做一团,一下梦到师父站在山门道:“又想下山了?总是说着匡扶天下匡扶天下,你连窗框都扶不起来,还扶什麽天下,看看你,右手筋也废嗓子也哑,为师能治到你还能拿箭就不错了,这次下山是不是要被人抬回来。”

旁边碎石一地,师父一脚踢开石子,道:“为师设下的石林阵,破不了就乖乖呆着,在山上发呆流哈喇子,要干嘛为师不管,哈,这下好,你还真的给为师撞石林,为师这麽聪敏过人和蔼可亲厚积薄发福星高照博学多闻之仙,你咋没遗传到半分!你今天敢撞石林明天还不撞南牆!?长本事了,你能耐你咋不上天!?死小孩为师到底上辈子欠你多少!”

师父越说越生气,一掌拍下,满地碎石被一阵狂风吹的无影无踪,山门下只剩一个白衣青年满头都是血,神色冷淡眼神犟的发寒。

师父气笃的插腰看着不发一语的死小孩琴宿,琴宿双手握拳,身骨直挺挺的,连手语都不想打。

师父走过去,朝他脑门一拍,徒弟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全好了,除了衣襟上、脸颊、额头沾满褐色的血渍。

师父早知自己这个徒弟绝不吃硬,适才一时气恼才乱撒火,见他脸色苍白,心疼却无力阻止。

师父转念之间,演技浮夸的抚着自己的右胸口,握住白鬍子自怜道:“为师苦命啊!徒弟不孝!宁可撞石林也不要陪着本座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家,本座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