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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和孽徒真香了(20)+番外

作者: 竹止 阅读记录

只有远处传来寂寥的鹧鸪声。

“我信。”

谢还忽然道。

宋迎蓦地睁开眼。

“所以,你是想说你其实是死人借尸还魂?你又叫宋迎,不要告诉我,你是我师尊投胎过来的。”

“……”

“你不可能是宋长留,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从不会像你这样,跟我说话。”

宋迎叹息一声:“师祖生前真的有那么严厉吗。”

“严厉说不上,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喜欢你?”

“因为他所有的喜欢都给了别人。”

好吧,虽然宋迎不觉得自己上辈子有这么偏心,还是被谢还这可怜样给扎到心了。

他默默往谢还那边挪了挪,近了,又闻到那沁人心脾的烟草味,问道:“你现在还抽那个烟吗?”

“抽。”

“戒了吧,那东西不好。”

“戒不掉了。”

“……”

宋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灵驹跨越了连绵的青山,凄冷的鹧鸪声渐次远去。

宋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耳畔传来了依稀的风声,他看到了年少时的谢还。

那是他初次见到谢还的时候,鹅毛大雪铺天盖地,洋洋洒洒数日未歇。

骨瘦如柴的小人儿蜷缩在一座矮小的土地庙里,周围是几只流浪的猫猫狗狗。

他们依偎在一起取暖,才能勉强撑过这个寒冬。土地庙大概是被废弃了,矮得只能钻进去小孩子,庙里砖瓦残缺,根本无法御寒。

宋迎原本只是路过,一身黑色道袍,背负剑匣,看到这小庙时心生怜悯,留下了身上的钱袋。

咔哒一声,却把那孩子给吵醒了。

小家伙警惕地睁开眼,然后看着他,因为脸瘦,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显得愈发骇人,宋迎不知道该说什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就发现,这孩子灵根极好。

前些日子邓淳如说他周身多了一道金光,怕是好事将近,宋迎没往心里去,此刻却忽然福至心灵,明白这是要收徒了。

谢还瞪着他,把钱袋慢慢推到他面前。

宋迎问:“你不要?”

谢还摇了摇头:“我不会……他们骗我。”

宋迎懂了。这孩子不识字,更不会算术,钱财给了他,只会被那些无良商贩骗了去。

于是道:“你饿吗?”

小谢还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小谢还睁大了眼。

离开的时候,谢还还跟那些小猫小狗说了两句悄悄话,把自己身上唯一的一块烙饼分给了它们。

宋迎带他去了凤麟宗的餐堂,让他想吃什么拿什么,谢还畏畏缩缩的,什么都不敢拿,问他,他只是摇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宋迎说:“你在害怕?”

那孩子还是不说话,死死抓着宋迎的袖子,躲在他身后,看见餐堂里的人都在笑,在议论,就更怕了。

宋迎把他抱起来,谢还就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宋迎只好挑了几样小菜和点心,带他去了个人少的地方,让他吃饭。

谢还没有吃肉,也没吃菜,更没碰米饭馒头。他抓着那几块点心,先是舔了舔,然后咬下了极小的一口,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喜欢?喜欢就多吃点。”想来这孩子没吃过点心,宋迎便又去拿了几分糕点,回来的时候,桌子上那些点心少了一半,小谢还怀里高高鼓起了一个包。

宋迎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指了指他褴褛的衣服,道:“以后可以随时来吃,不用藏。”

小谢还像是怕他生气,吓得缩起身子,拼命摇头。

然后谢还怎么也不肯吃了,宋迎便带他回到霁月府,收他做了徒弟,教他识字算术,习剑修道。

后来有一天,宋迎带他出去除邪,途径一座被废弃的破庙。

大雪漫天,谢还忽然停下,盯着那空荡荡的庙看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宋迎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他,看着他熟练地打开修道者用来储物的乾坤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布包,展开,放在小庙前的石台上。

那是一包早已变质发黑的点心,其中一个还被人咬掉了小小的一口。

自始至终宋迎都没有多说,只是偶尔回头看时,那个已经出落得玉树临风的少年低着头,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只有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从他眼角滑下。

若说前世的宋迎和这一世有什么不同,大概最明显的就是性格了。

上辈子宋迎自幼就知道自己以后会是称尊仙门的剑宗,所以百般努力刻苦,对自己狠极,对旁人也不苟言笑,少有能触动他的事情。

这一世,没了那些包袱,没了那万人之上的地位,他不用再做那个正义和公平的裁判,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偏爱谁就偏爱谁,自然也就没了那些严肃和正经,显得随和了许多。

就比如这个梦,彼时的宋迎,看到谢还默默哭泣时,只是心中感慨,觉得这孩子可怜。

这一刻梦醒,宋迎却觉得揪心的疼。

他似乎真的忽略了谢还太多。那个曾经连话都不怎么会说的小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偏执固执的大魔头,不管他如何弥补,谢朝辞都回不去了。

还未从梦中缓过神来,车厢的门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谢还早已经起了,换了一身修身的深蓝轻衣,目光嫌弃:“醒了?下来吃饭。”

旋即甩上帘子:“下次做梦再敢哭到我身上,本座就把你扔到山里喂狼。”

“……”

算了,弥补个屁,就这样吧。

☆、万树桃花月满天

宋迎慢吞吞地下了马车。

外面竹海流波,薄雾弥漫,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有一片小小的村落。

谢朝辞在水边洗脸,宋迎也蹲了下来,掬起一把水泼在脸上,然后看着谢还在水里的倒影。

那深邃的眉目其实自小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上辈子宋迎没仔细看过谢还的脸,此刻,忽然觉得这人长得挺好看的。

“你看什么?”

宋迎:“石头。”

“小小年纪,色心不小。”

“……”

您不觉得您有点自恋吗???

因为偏僻,谢还只能抓些野味烤了吃,他把烤好的山鸡扯下一条腿,递给宋迎:“离望月台不远了,吃饱了,到时候岁千秋要是揍你还能跑得快点。”

宋迎拿了鸡腿:“我谢谢你了。”

谢还:“不客气。”

两人在水边席地而坐。

望月台是一座山的名字,山顶是一块平整的切面,山前碧波无际,山后万丈群峰,夜间明月当空,光华流照,滟滟随波千万里。

台上有个小茅屋,名叫月满天,就是如今岁千秋栖身之地。

宋迎道:“你之前说岁千秋接任剑宗位,败坏了这一脉的风气,是什么意思。”

按照排行辈分,岁千秋算是他的同门师弟,谢还的师叔,宋迎也确实挺想了解一下这个人。

谢朝辞不屑道:“说来话长。往白了说,无非英雄一怒酬知己,那知己还是个已经死了的。”

“你这说书似的,不能说清楚点吗。”

谢朝辞从没见过敢对他这么颐指气使的家伙,磨了磨牙:“看见这条河了吗,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宋迎这些天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耍流氓,满嘴流油道:“知道,你想和我洗个鸳鸯浴。”

“呸。”

宋迎把另一个鸡腿掰给他:“好哥哥,你快说。”

“……”

那就,看在这声……不,这个鸡腿的份上……勉强……

“咳。”谢朝辞清了清嗓子:“有个琴师,岁千秋和他相逢恨晚,两人相识不久就义结金兰同吃同住,然后有一天,琴师死了,岁千秋就杀了很多那琴师的仇家,给他报仇。一个堂堂剑宗,做出这种事来,是不是很荒唐?”

“岂止。”宋迎难以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有一个同门,素未谋面,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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