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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戏精夫妇(53)+番外

这仪亲王府院中有凉亭,他们这群戏班子没有台子,直接要去那凉亭那儿走一出。

谭潇月今晚上还是和祁子澜一块儿睡。

两人先后洗漱好,躺入被子中,半点不会越过中间那条隐藏在两人心里头的线。

谭潇月手指头微动,睁着眼看向上头:“王爷,明天戏班子会唱一整天的《牡丹亭》。我今天听人唱了两句,那是半点没懂。”

祁子澜兴趣起了:“听他们唱了什么?”

谭潇月已经将那些个台词忘在脑后了,只隐约记住了最后两句:“……好像是生生死死怨不怨的。”

祁子澜听了谭潇月这话,当即将那唱本给念了出来。

一字不差。

谭潇月眨了眨眼:“王爷看来真喜欢这话本。”

祁子澜闭着眼:“因为人死或许真能复生。”

谭潇月双眼睁大,手指头不动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子澜说完一点也没掩饰,还继续多话,顺着这唱本的词说了下去:“生生死死不一定随人愿,但人多了一条命,总归会做不一样的事,想着去弥补过去。也少了那些个怨。”

他顿了顿,还是强调了一声:“怨肯定还是会有怨的。杜丽娘就是后来大多顺心了,不再去计较而已。”

这话说得,好像真体验复生了一样。

谭潇月没侧头看人。

她掩饰了一辈子的东西,到现在还本能在掩饰着。也好在她上一辈子,真的普普通通,毫无建树,这才能这辈子几乎没多大的影响。

唯有的差异,就是她被教着要忠于皇帝一人,可内心深处从未完全认可过这种想法。

那,她既然能成为仪亲王妃,保不定小王爷还是个重生的?

重获新生,独爱牡丹亭。

“王爷,你这话说得好似你就是那杜丽娘。别人都想要做那柳状元,王爷倒是不一般。”谭潇月玩笑试探着。

祁子澜听着这话:“你看来还是更喜欢读书人。”

谭潇月:“???”

祁子澜若有所思:“果然女子都爱风流读书郎。你看这柳状元,未谈嫁娶先惹出事端,勾搭女子花前月下,细究一下,老丈人不锤死他算是体谅他救活了自己女儿。”

对牡丹亭的剧情一知半解的谭潇月:“???”

这说话的内容不知不觉就偏到了谭潇月自己身上,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祁子澜这话。

憋了半天,谭潇月憋出一句:“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祁子澜手悄悄越过了线,碰触到东西,立刻停下了手。

被碰触到手的谭潇月疑惑碰了回去:“王爷?是你的手伸过来了么?碰到我手了。”

祁子澜张开手,抓住了谭潇月的手,双眼依旧闭着:“我要是复生了,或许是因为你。”

谭潇月本就入眠困难,如今被抓着手,更为凄惨。

她幽幽内心叹了声:“这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第41章

一夜睡醒, 早上两人又是很早就起了身。

两人是习惯了这点起身, 半点没赖床。外加上今日做好了准备听一日的戏曲,更是不该赖床的。

谭潇月换好了衣服,盯着自己的手。

手张开又合上。

旁边雀生好奇凑近看了一眼:“娘娘手上怎么了么?”

谭潇月收手:“没怎么样。”

她昨天被祁子澜抓着手睡了一晚上。

有点奇怪。

祁子澜手上有种干燥的暖意,比她温度高一点。大约是这样,在她身边睡着的时候,她就总觉得有人在,睡不安稳, 时常要白日补眠。

但当祁子澜牵着手了,她下意识就明白这人就是祁子澜,反倒是到了后半夜睡着了, 还睡得挺好。

明明祁子澜在她心里面已经成功踏上高危顶端,成为疑似重生人士。

这算是什么怪理?

谭潇月有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睡了一夜好觉。她兴致颇好, 今日特意多挑选了一个金钗插在脑袋上。

灵云和雀生在后头看着, 只以为谭潇月是因为可以听曲才高兴,跟着也就高兴起来。

整日待在府中,其实确实蛮无趣的。

戏班子早早就穿戴好了衣服, 画起了妆容。

仪亲王府负责了伙食,给戏班子们尝了尝平日王府内的口味。

一群人吃得欢, 甚至有点忘形,还被班主逮着两个杀鸡儆猴一样教训了一番。

等谭潇月跟着祁子澜一块儿寻了位落座,戏班子那儿也成形,准备开始唱戏了。

祁子澜低声和谭潇月介绍了一下:“这唱戏行当分得细, 不过各地有各地的讲法,没一个特别的准数。像这个班子,大约是分了十种。像旦,就是指女角,等下要上的杜丽娘就是。”

谭潇月点头。

除去角要唱曲,底下还有人要负责奏乐。

奏乐不是简单的活计,都是要配合上的。

这人还未唱,乐先起了。

人一唱,在这原本极为空旷的院子里,能惊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谭潇月听着昨天和自己打趣的女角上场,表演了一场游园惊梦。她自己都不怎么逛园子,还要看别人表演逛园子。

她唇角泛笑,觉得有点趣。

看戏归看戏,谭潇月从来不会将全身心都投入到这里头去。

她敏锐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借着拿茶的功夫,顺势看了回去。

是一个长得颇为阴柔的男子。

那男子发现自己看向他了,当即就转了头。

谭潇月将人脸给记下,又不动声色,含笑看戏。

祁子澜这会儿看着高兴,还主动给谭潇月剥瓜子,剥了一小碟,悄悄给她推到了手旁。

谭潇月拿零嘴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一小碟剥好的瓜子。

她吃了两颗,随后也给祁子澜剥龙眼。

祁子澜发现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这是给我的么?”

谭潇月目不斜视:“是啊。”

祁子澜吃完了两颗龙眼,低声又问了一句:“可以再给我剥两颗么?”

蹬鼻子上脸。

谭潇月转头看向祁子澜:“你吃太快了,现在不给剥。”

祁子澜面上看起来颇为失落:“那就等下剥。”

谭潇月:“……”

唱了小半天,唱戏的不休息,祁子澜和谭潇月也要稍微歇一歇。

两人身旁的东西都要撤下了,谭潇月才拿了一颗龙眼,再度给祁子澜剥了。

她递到碗里,祁子澜很快就拿了叉子放入嘴里,笑眯了眼。

他吃完还夸了一句:“这戏是唱得真不错。赏钱。”

罗书兴上前负责赏钱。

谭潇月又朝着刚才那阴柔男子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人已不见了踪影。

午间的时候,两人吃了半天,也没叫人再上特意的吃食,而是随意走动着,和戏班子里班主还有两个主角聊聊。

谭潇月不经意就问了起来:“这戏班子一出戏,是班子里每个角都能有戏唱的么?”

班主回着话:“那可不是。不然偶尔有人生了病上不了场,难不成就直接取消了?总有几个在班子里是预备着的。”

谭潇月笑笑:“说的是。那唱戏除了循规蹈矩唱一段,可还有别的趣事?”

班主说了两个贵人会喜欢的:“时常兴起了,有返场,随意唱唱别的。还有反串,男的唱女角,女的唱男角。”

祁子澜听了这话:“反串能唱好?这嗓音男子与女子是截然不同的,长了个,男子还会变嗓,岂不是白学了那么久?”

班主拍手:“可不是嘛,这戏班子也不好带,时也命也。能赚钱的时候就赚,不能赚钱的时候,就回去种田。”

要是碰上乱世,他们这群人连讨口饭吃都难。

祁子澜说了一声:“戏子不易。”

班主笑着点头。

谭潇月想起科举考核,戏子是不给考的,也是深深明白“戏子不易”这话。

旁边那女角则是时不时想要谭潇月多攀谈两句,哄着谭潇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