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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戏精夫妇(61)+番外

所有的消息放在一个小小的铁罐盒子里,谭潇月得后一一检查。

这个铁罐里消息是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这个铁罐代表着祁子澜的“不安分”。

谭潇月搜完了戏班子回到府中,没有直接去睡。

她让灵云去取酒。

冬日京城开年这几天,没有一天下雪。

宫墙红瓦没染上一点雪白。

但这天气还是冷的,冷到谭潇月在院子里,必须要披上厚重的皮毛衣,抱上暖炉。

赏月今个也没得赏,赏花大晚上也看不见什么。

亭子过年特意挂起的红灯笼,轻微晃动着。里面烛火摇晃,半点没晃乱谭潇月的心。这烛火都没能晃乱祁子澜这些日子的行径,又怎么能晃乱得了她。

灵云将酒送了上来,直接拿了三坛加两只大碗。

谭潇月开了一坛,往大碗里倒酒。

这酒颜色昏黄,性烈,是边塞酒。

她一口气一大碗,喝得整个胸口烧起来,顿时暖了全身。

灵云在旁边也取了一只碗,慢慢喝着酒。灵云性子缓和,头脑清明。她整日跟在谭潇月身后,当然明白过来,这在仪亲王府的日子该是才开始没多久,就要结束了。

“娘娘,你该喝慢一点。快了容易醉。”灵云劝了一声。

谭潇月挑眉:“我就没醉过。”

灵云知道这一点:“明早王爷闻得出你身上的酒味。”

谭潇月轻笑:“闻得出又如何,反正仪亲王顶多半年,这名头就要没了。”

灵云没再劝。

谭潇月又喝了两口,却也真的慢了下来,听从了灵云的话。她有一搭没一搭和灵云说:“我好些日子前就知道这儿要出事,可我没说,也没透露给指挥使。”

灵云应了一声。

“我以前是不知道,到现在才晓得,在宫里头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其实大多有病。没病的比金子还要稀少。估计都是命不久的那种。”谭潇月总结。

灵云噗嗤笑出来。

谭潇月没笑,她说得是真的。

傅树的铁罐是证据,交上去了,仪亲王是要被关高墙的。

不交上去,一个全新的证据会被捏造出来,仪亲王还是要被关高墙的。

谭潇月太懂锦衣卫了。

古崇当年就干过这种事,所以现在谁也不敢见,谁也不能见。一旦见了,皇帝就会觉得他不安分,想要他的命。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谭潇月原本以为,在自己知道祁子澜并不算全然无辜后,对他不会有太多同情。

可细想这些毛病都是被他的父亲祁政逼出来的,她又觉得祁子澜未免太惨了一点。

住两年高墙,会是怎么样的生活?

这两年,外头又会是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最终谁会登顶?

谭潇月边想边喝。

晚间总归有点湿气。

谭潇月睫毛上积攒了一点水珠。

昨晚上祁子澜没有和她睡一起,不知道是在忙什么事情。

或许是私账,或许是别的什么阴谋阳谋。

谭潇月只要问,祁子澜大概率是会和她讲的。但她没有问。

她往亭子外看,觉得天似乎隐隐有点亮了。

祁子澜是把剑柄给了她,只要她想挥剑刺下,他的命就在那儿。

“灵云,你前些日子碰见傅树了。”她说的是陈述,并不是疑问。

灵云手微顿:“是。”

谭潇月侧头:“哦?”

灵云回想前几日:“那会儿戏班子刚出事,王爷让我去问候一下班主。我亲自带了点东西前去,那时正碰到傅树。傅树他在宫里头唱了那么一出,好像心情和原先见着不太一样。”

谭潇月:“他和你说了什么?”

灵云想着傅树当时的模样。

妆画了一半,衣服只穿了里衣。一个男子,画着女子的妆。

他用笔勾勒着眉眼,和声细语仿佛就是那戏曲中的小娘子:“劳烦王爷挂念。这戏子讨口饭吃,本就是有上顿没下顿的过。要不是有贵人相助,早饿死在街头。这日子啊恩仇都算着来的,福祸也相依,可别想多了。”

灵云将话重复。

谭潇月听着知道话里有话。

她都能想象中傅树那纤细的姿态,说着那样淡然的话。

这日子恩仇都算着来,福祸也相依。

“我觉得是有点道理。”谭潇月朝灵云笑了声,“还记得我们去年救下的那些个姑娘,就是胭脂案中的那些个。”

灵云当然记得,点了头。

谭潇月也没想到:“大部分的姑娘都没得救了,给她们安排了事做,养一口饭吃。清醒过来的几个,反倒是凑在一块儿去做胭脂了。她们被关的日子里,唯一能看的就是做胭脂,倒是学了一分本事。如今便是想证明,这世上最好的胭脂,该是人用心去做,别的什么物件都是虚的。”

就是染个色而已,一群人反倒真情实感起来了。

灵云笑起来:“怪有意思。”

谭潇月点头:“是。比以前当下人总归好很多。林员外被收缴的钱财中,关于胭脂的东西,就给她们做补偿了。余下的归于朝廷。”

家中女子惹出这点事情,林员外当然没好下场。

谭潇月很快一坛酒就喝完了。

她坐在那儿缓了缓,这才拆开了第二坛:“我赶不上看兄长成亲了。”

灵云失笑:“娘娘可以私下里去看呀。”

谭潇月觉得灵云说得有理,但她也知道自己若是真要进高墙,该是出不了的。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灵云,是雀生,是府上无辜的下仆:“嗯。我会私下去看的。不管府里头发生什么事情,你记得保住自己为最上,其次能护下几个,就护下几个。”

灵云不禁叫了一声:“娘娘。”

谭潇月给自己倒酒:“怎么?我平日皮惯了,如此正儿八经说话,你反而不习惯起来?你这人有点意思啊。”

灵云敲桌子:“我不是这意思!”

谭潇月朝灵云挤眼睛:“哦?那咱们灵云是什么意思?”

灵云知道谭潇月这会儿就是调侃她,顿时不想回话,就在那儿闷声喝酒。

谭潇月笑开,重新拿起了碗,大口喝下去,眯细起双眼:“喝酒吧,明日反正不起来。小王爷去哪里闻这股酒味?”

天刚有了一层灰蒙蒙的亮,鸟叫声就传了过来。

谭潇月听着鸟叫声,慢吞吞走回了自己房间。

她默不作声将两个椅子摆在门口,在给两个椅子的腿上系了长绳扣在一块儿。

谁要进门不看路,直接摔个大马趴。

她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报复,报复某个小王爷为人处世就知道给她惹事。

有证据,和别人捏造证据,那是两回事。

“叫你钓鱼执法。”谭潇月嘟囔着,“这铁罐头我可不会交上去。”

谭潇月回到了自己床上,当即睡了个天昏地暗。

天逐渐大亮,府中人声渐起。

祁子澜匆忙出门去上年后的第一回 课,到了午后才回来。

他赶回来后惊异发现,谭潇月睡到这个点还没有起身。

“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灵云呢?”祁子澜问旁边的雀生。

雀生睁着无辜双眼:“娘娘不让我们主动叫起床的,。好像是昨晚睡不着,今个睡过头了吧。灵云姐姐昨夜守夜,还在补觉呢。”

祁子澜听着雀生这么讲,知道这二傻子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

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去看看。

谭潇月屋子附近很安静,几乎没有人会主动靠近。

祁子澜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慢悠悠推开了门。

他朝里刚跨过了门,低头就见前头横拉的一根粗绳。

粗绳明晃晃在这儿,就差没贴张纸头,指名道姓让他受一遭。

祁子澜思考了一下,明白昨晚谭潇月出门做任务去了,十有八丨九与他有关,心里头正嫌他烦,大晚上就给他设这种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