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专业户(9)
刁似蓁他们之后便顺顺利利的回了刁府。
只是去报账时,自是被那巨大的数额给惊到了,但是那丫头、婆子也是知道分寸的,账房也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只是将这件事报给了周姨娘,然后便放他们回去了。
周姨娘那边自然是又在刁德禀的耳边吹了枕头风,让刁似蓁原本就从没到过手的月银数变得更少了。
刁德禀发了话,让刁似蓁回到她以前的青盛院,既然是要为她母亲守孝,那便不要随便外出了,这算是变向的禁足令。
刁似蓁自然是听话地搬了回去,一点反抗也没有,而且,回到青盛院见里面全是灰尘,也是不哭不闹地自己打扫。
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空荡荡的小院子就只有她一个姑娘家住。
初明院却是被封死了,不准任何人进出,毕竟是死过人的,而且还雷霹过大姑娘,就算主子不下命令,下人们也没人敢去那院子了。
刁似蓁只是将自己居住的主屋打扫干净后,便不管不顾地关上门并在里面反锁上。
现在离傍晚闭市还有两个时辰,她换上自己最旧、最破的那件衣裳,重新把头发都梳成辫子,拿出她画眉用的炭条,涂黑手,再去抹自己的脸、耳后、脖子、手、手臂。
最后她将被子铺好,并弄乱,再把床边布帘拉下,遮住床上的情况,把脚上的绣鞋摆在床边的脚踏上,却穿上了另一双更方便的短靴。
看着屋中的一切,她点点头,手指一掐,人便消失在屋中。
自在书舍中,一个又丑又穷的偏瘦姑娘正与书舍中的伙计商量着什么。
“我的字保证不差,抄书时也会小心不让墨滴到书本上,你便让我一本吧?”姑娘恳求说。
“按规矩你要先拿抄过的书本过来让我们相看,确实符合条件,我们才能给你这个活计,不然你拿回个谁也识不得的手抄本回来,我们也书舍可赔不起这费用。”伙计为难道。
“我可以现写啊。”
“喏,除了这面墙,咱们自在书舍的每一面墙都是墨宝墙,你可以随意书写。”
“好。”刁似蓁在一旁的书桌上拿起一杆中号毛笔,沾了墨,便走到离他们最近的墙边,提笔写了句:“笑看风云变幻,安享盛世太平。”
刁似蓁的字以往总是太过圆润,柔软而无筋骨,现在的字,却是柔中带刚,在转折、提勾处总是会不经意地露出一点锋芒,不细究也不易发觉。
“好字,好字。”伙计赞道。
刁似蓁的字是跟她母亲学的,没有纸笔,母亲便亲手为她制作了柳条笔,让她用井水在木桌上、石板上、墙壁上练字。
后来她需要每日照看母亲,便时常复写药方,或抄一些有趣的故事念给母亲听,所以她的字就这么一点点的练了出来。
“好吧,先给你一本书抄写,若是没问题,以后再加量,咱们自在书舍抄书有两种,一种是自家有书,只领书目回去抄写,另一种是家里没书,需要留下抵押金,书舍出书,待抄写好后,将原书与抄写书一并送回时,抵押金归还。”
“我选后一种吧,这些可够抵押?”
刁似蓁拿出她得到感谢费——那青年塞给她的五两银子。
“太多了,只需要一两银子。”伙计找回她零钱后,便从书架中翻出一本书递给她。
“不能我自己选择吗?”
“可以。”伙计又拿出一本册子,翻了翻,指给刁似蓁看,“从这里到最后,都是需要抄写的书名,要是你不知道内容,可以问我。”
“好的。”
最后刁似蓁选了本《卫伯阳游记》,这是一个大厚本,里面记载的都是卫伯阳在大楚各地的见闻,里面有地形的描述,还配有一些插图。
☆、走水
刁似蓁就是为了里面的各地插图,上面的图都是卫伯阳按实际样貌所绘,所以非常出名。
“里面的插画,你可以吗?”伙计有点担心地问她。
“就算我画的不好,但是描画还是可以的,你就等着吧。”
“时间不能太长,最多半个月。”
“没问题。”
刁似蓁接了活,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书舍里又逛了逛,翻看了一些书上的插画,认真记在脑子里。
出了书舍,她又去了书画斋,专挑按实际地貌画出的画作看。
最后她买了碗馄饨吃饱了,才消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夜里刁似蓁被一阵敲锣打鼓声吵醒,不过她侧耳听了听,离她的青盛院远着呢,便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重新睡下了。
这一觉,刁似蓁睡了个饱觉。
当她出屋时,院子里竟意外的有了其他人。
“哎哟我的大姑娘唉,你怎么还在这里,老爷正叫大家过去呢。”一个婆子忙凑上前来。
“出什么事了吗?我昨晚梦到母亲,这才,起的迟了。”
婆子拉着她,快步往前面的正厅跑。
“大姑娘来了。”婆子大喊一声,便将她推了出去。
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刁似蓁刚起床,脸没洗、头没梳,眼角还挂着眼屎,此时她双眼呆滞地看着人群正中央的父亲等人。
视线下移,她看到两个灰头土脸的人。
“这,这是怎么,怎么了?”
她行过礼后便结结巴巴的问了句话,这就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人群一下子尖叫起来。
“煞星,她就是个煞星。”
“不能靠近她。”
“会被她害死的。”
……
刁似蓁面对众人的惊吓之言只是缩着肩膀,垂头低泣:“我,我一直听话地呆在青盛院里,没有出来过,我没有做任何事的。”
“是这样吗?”刁德禀威严地看向那个拉她过来的婆子。
婆子小心地点点头:“老奴一直守在院外,一夜都没睡,确定大姑娘没有出过院子。”
刁德禀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些。
“可是老爷,这两个奴婢都是昨天陪同大姐儿一同出去的,不过一夜,两人就差点被烧死!”周姨娘被丫环扶着,整个人都好似吓得要晕厥过去,“不管怎样,为了洗清大姐儿身上的嫌疑,还是问清楚的好,可不能坏了大姐儿的名声啊。”
“大姐儿还有名声吗?”孙姨娘嗤笑。
“大姐姐,你都对她们做了什么呀?”刁似姝幸灾乐祸地看向刁似蓁。
刁似姝是孙姨娘所生的刁府三姑娘。
“三妹妹莫要乱说,大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大姐姐最是体贴下人的,知她们辛苦,还特地给她们买了东西,大姐姐这么善心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相信大姐姐。”二姑娘刁似姣娇娇弱弱却眼神坚定地说。
只是,被她这么一说,刁德禀的脸色又不好看了,他想起了昨晚周姨娘与他讲述府中事宜时,随口提到的刁似蓁出门花费。
大姑娘难得出一趟门,买了些东西花了二十两慰劳那几个下人,大姑娘这是长大了,懂得待人处事了。
出一趟门就给下人花了二十两,这是哪里养出来的冤大头?
还懂事,没把他这个父亲气死就谢天谢地了。
“让你出去祭拜你母亲,你就胡乱花钱,真是能耐了,还给下人买礼物,你这是作贱谁呢?”刁德禀怒吼道,“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是二十两,你这刁府大姑娘还真是豪气啊,行,以后你每月的月银降到一两,左右你也要在青盛院守孝,一两足够你花了。”
“是。”刁似蓁呜咽着应声。
“老爷啊,请给我们做主啊,奴婢这条贱命,为了主子舍了便舍了,可是奴婢不想枉死啊,若不是奴婢睡觉浅,可真要被烧死了。”昨天那个陪刁似蓁出门的婆子哇哇大哭着。
“若不是同屋的翠心她们叫醒奴婢,奴婢也要没命了,求老爷作主。”小丫头也跟着呜呜恳求。
“没出事就好,大夫看过了吗,放你们几天假,加一月工钱。”周姨娘叹息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