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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暖风来(128)

四周安静得出奇,难以言喻的疲倦从肌肤浸入肉皮里,骨髓里……

“真看不出来,你外表斯斯文文,其实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你不顾全大局!欺骗长辈!欺骗臻臻!”

“早知道这样,我就认了婉枫做儿媳,她再娇贵,也不会这样坑我的儿子!”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我看未必,你的心肠就是铁块,钢条,任凭我们严家怎么捂,也捂不热!”

长安神色痛苦地捂住耳朵,不愿回忆刚才宋志娟对她无礼苛刻的辱骂。

“你听好了,为了我儿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年十一你必须赶回上海把婚礼办了,不然的话,咱们就法院见!”

宋志娟抛出的最后通牒就像是一座山压在她的身上。

十一.

距离十一也就不到四天时间。

她去公司请假?

不。

军令状言犹在耳,她此时离开,整个9标将前功尽弃。

她不能离开。

也无法离开。

可不回上海,就意味着她永远也别想求得宋志娟的原谅,永远别进严家的门。

她一想到严臻与她一刀两断的情景,心就疼得抽搐,浑身开始发冷。

刚才在外面默默地承受着宋志娟的怒气和辱骂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啊。

疲惫不堪的她真的已经到了精神的临界点,再多听一句话,一个字,她就会垮掉。

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哭,脸上甚至连一丝愁绪也不能显现出来,因为她的情绪会影响到项目部,进而影响到整个9标的气氛。

正是大会战的关键时期,她倒下了,谁来扛这面大旗。

英罗公司的领导宋庆丰,在工程建设的关键时刻,接到了父亲的病危电话,在亲人与工作的艰难抉择下,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1标项目经理,母亲病重后想看看儿子,可她的这个愿望到离开人世也没能实现。

项目总工林宵同,从刚刚竣工的厦门工地直接赶到英罗高速,三年了,没有休假,没有和家人吃过一次年夜饭。

9标的工人打电话回家,年幼的女儿因为太长时间没见到在外工作的爸爸,居然叫他叔叔。

谁无子女,谁无爱人,谁无牵挂……

为了建设英罗高速,为了让沿线山区贫困群众早日脱贫致富,有多少建设者忘我奉献,舍小家,顾大家,一家不圆天下圆。

她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一线员工,凭什么就要比别人特殊?

长安静静地思索了半晌,用力眨了眨眼睛,脸上渐渐露出坚毅之色……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偏头痛

十一长假,全国人民喜迎国庆,英罗高速工地却仍在如火如荼的建设当中。

由于连续加班熬夜,长安的偏头痛犯了,这种持续性强,发作周期频繁的搏动性的头痛症状,就如同钻头不停地钻你的脑壳,尖锐的牵拉式的痛楚常常会使人崩溃。

“经理,你要的头疼药。”何润喜把一盒芬必得放在长安桌上。

“谢谢。”长安放下手里的工作,打开药盒,取了一片止疼药,拿起一旁的水杯。

“水都凉了,我给你添些热的。”何润喜作势要夺她的杯子,她却一边摆手拒绝,一边就着杯子里的凉水把药片吞下去。

“哪有那么娇气,以前在深山里修路,只有吃饭的时候能喝口凉水,有时实在渴得难受,根本顾不得卫生不卫生,捧起山里的泉水就喝。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电,有水,有热乎饭菜吃,还有宽敞的宿舍睡觉。喝点凉水怕什么,比起以前,我们现在的条件可以称得上是高标准了。”。

“那也是英罗公司考虑周到,安排得好。经理,你说我们每次都能遇见徐总这样的业主方就好了。”何润喜神情向往地说。

长安笑了笑,歪着头,用手轻轻拍打着头疼的部位,“哪能每次都这么幸运。不过,我们全力以赴做好本职,为龙建集团打响品牌,这样一来,无论我们遇到什么样的业主方,也就不怕了,你说是吗?”

何润喜点点头,“经理,我听你鼻音挺重的,是不是感冒了?”

“有点,不要紧,我等下吃点感冒药。”除了折磨人的偏头痛,长安还感觉到鼻酸鼻塞,肌肉酸困,想必是昨晚巡夜时受凉了。

“今晚你回宿舍休息吧,这都大半个月了,你吃住都在工地,就是铁人也撑不住呀!”何润喜指了指长安的眼睛,“你看你,都快变成国宝了。”

长安哧哧地笑了,她摆摆手,不介意地说:“小感冒而已,不要紧。你赶紧回去吧,快到发车时间了。”

工地工人现在分为三班,每天不间断施工,她作为工程项目经理,自然要起到先锋模范作用。

再说了,她最近烦心的事情一桩压着一桩,回宿舍也睡不着,还不如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去,人一旦忙起来,也就无暇顾及那些根本没有答案的难题了。

班车走后,长安戴上安全帽去工地进行例行巡视。巡视一趟要步行五公里或更远,有时候,一个施工点出现问题,她要停留好久,同工人们一起找出问题的症结,对症下药,直到施工恢复正常,才会辗转去往下一处地点。

往往一趟走下来,她比整日里出力干活的工人们还要累。夏天酷暑高温,汗流浃背,秋季山区湿冷,汗水黏在脊背上,风一吹,透心凉。

她今天状态欠佳,走完全程后,就觉得整个人都如同置身冰窟,浑身大肠不说,额头上还一直在冒虚汗。

远远的,看到项目部的灯火,她咬了咬牙,提起精神朝帐篷那边走。

“铃铃……”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老远。

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她从未见过。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起。

“喂……”

对方并未应答,而是混沌不清地嘟哝了一句什么,然后试探着问:“你是……长安?”

熟悉的声音让长安停下脚步,她抿起嘴唇,仰起头,望着墨蓝色夜空中闪烁的星子,哑声笑道:“璐璐?你怎么换电话了?”

“安安!”对方惊喜地叫了一声,“我的妈呀,你的嗓子怎么了?我刚听你说话,还以为是个中年老男人呢!这电话是大江的,我手机没电了。”

原来是宋大江的电话。

长安解释说:“我有些上火,嗓子哑了。”

“要紧吗?有没有吃药?肯定没吃对不对!你从小就不爱吃药,每次病了都要阿姨给你拌鸡蛋面汤,还得放好多的白糖,你才肯吃药。安安,你一定很难受吧,在那个地方,你就别挑剔了,先吃药,把病搞好了再去拼命,知道了吗?”

“嗳,你有没有在听啊,喂,安安,你听到我讲话吗?不会信号又断了吧。喂!喂!安安……”

“听到了,听到了,啰嗦鬼!”长安吸了吸鼻子,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璐璐聒噪的声音终于静下来,两人彼此呼吸相闻,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半晌,长安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哑声说:“你还记得我妈妈做的鸡蛋面汤。”

璐璐夸张地说:“当然了!阿姨做的面汤是最好喝的。里面有鸡蛋花,面丝儿,再加上两勺白糖,我一口气能喝三碗呢。”

“馋猫。”

璐璐笑了两声,忽然换了个语气,略带惆怅,略带忐忑地说:“我……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结婚?

长安愣了愣,“这么快?”

宋大江家境优渥,父母一直不同意儿子和小门小户的璐璐交往,所以两人的婚事便一拖再拖。

“大江把他奶奶搬出来说项,他妈妈不敢做得太过分,就同意了。我们昨天领了证,婚礼下周在朔阳办。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请几天假好不好,求求你了,你知道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做我的伴娘。”

长安闻听苦笑说:“我恐怕是不能满足你的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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