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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暖风来(197)

谁知引来一大群围观者,就连自律严谨的蓝盔战士们也挤过来凑热闹。

照片里的人是个妙龄姑娘,杏脸桃腮,圆圆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冲着镜头羞涩地微笑。

有人看不到要过来抢,年轻人赶紧把手机贴在胸前,当宝一样护着。

“真漂亮呀!她是不是明星?要不,就是在外企工作的白领?”大家的眼里闪着光。

“我要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可不舍得走那么远。”

“就是,只能隔着手机看连小手也不能摸,你小子不着急啊,哈哈哈……”

“你们这些俗人啊!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想些啥!”年轻人晃了晃手机,一脸骄傲地说:“告诉你们这群眼拙的家伙,我女朋友既不是什么明星,更不是什么办公室的金领、银领,她啊,是我们龙建一公司的员工!去年到埃塞GD86公路项目上,和咱们是一个时区!”

啊?

大家面面相觑,真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姑娘竟是他们的同行,而且,竟也在一公司的海外项目上工作。

“她是舍不得你,追你来了吧!”有人笑道。

年轻人大笑,“想离我近点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我们商量好了,想趁着年轻有精力在海外多奋斗几年,多赚些钱,为我们的将来打基础!”

由于海外项目员工背井离乡,经常到条件艰苦危险的地方工作,所以公司这些年一直在不断地提高海外项目员工的薪酬。就拿AS63项目来说,员工在这里拿的工资要比在国内的时候翻一番,干得好的话,奖金也非常丰厚。要是两个人共同努力,几年下来,的确能攒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也是公司海外项目吸引一批又一批年轻员工走出来的动力之一。这些具有真才实学的大学生员工经过海外工程的磨砺和锻炼之后,会迅速地成长为集团的骨干和中坚力量,他们才是集团的未来和希望。

“还是你们年轻人想法多呀!”

“加油干!争取早点把人家姑娘娶回来!”

“一定不负众望!”年轻人拱手致谢,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夜深人静,长安正打算睡觉,屋外忽然传来石虎的叫声。

“长安,长经理!”

原本睡下的孔芳菲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滋溜一下扯开被单,起身撩开门口的蚊帐,她向外面瞅了瞅,皎洁的月光下,石虎正立在外面的空地上。

“石虎!”孔芳菲冲着石虎招招手。

石虎看到门缝里露出一张脸,听到声音,不禁心中暗喜,快步走过去,“你怎么还没睡啊。”

“听见你叫经理,我就醒了。”孔芳菲没戴眼镜,头发也乱蓬蓬的,可就是这样,也让他感觉心跳加速。

“哦,我找你们经理,她在吗?”石虎问。

孔芳菲伸出手臂,拦住身后的长安,她脸色未改,笑眯眯地看着石虎说:“她睡啦,不过这会儿醒了,你等一下啊,她穿衣服呢。哎呀,经理,你快点好不好,怎么又躺下了!”

站在她背后的长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鬼灵精,为了追求石虎,把她也利用上了。

石虎四下里看了看,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孔芳菲接过来,低头一看,不禁兴奋地叫起来,“牛肉……”

“嘘!”石虎一着急,上前就捂住孔芳菲的嘴唇,又惊又气地警告说:“小声点,我的姑奶奶,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牛肉干。

基地绝对称得上稀罕物的零食,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搞到的。

孔芳菲扑闪着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石虎,“爷爷……”

爷爷?

他的辈分啥时候变这么大了。

石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谢谢。

手心被她嘴里呵出的热气烫得直痒痒,他倏地撤回手,眼睛不自在地看着别处,脸上却泛起阵阵红潮。

孔芳菲扑哧笑了,她从门缝里伸出手,戳了戳石虎坚硬的手臂,“行了,不逗你了,真的谢谢你,我会好好吃的。”

她是真的很感动。

之前和他聊天的时候,她只说过一句她最爱的零食是牛肉干,没想到他真的放在心上,还特意准备了送给她。

这样的男人,错过了,她肯定是后悔终生。

石虎哦了一声,问:“你们经理呢?我有急事找她。”

“哦,哦,经理来了,经理来了!”孔芳菲赶紧拉开门帘,把身后的长安推出去。

长安回头瞪了一眼小孔,这丫头却冲她伸伸舌头,又挤挤眼。她只好苦笑,转头问石虎:“什么事?”

石虎面色一肃,立正答道:“连长发高烧,一直说胡话叫你的名字,我怕别人听见,就……”

长安皱了皱眉头,起步就朝前走,“他在哪儿?”

第二百三十六章 伺候病号

医疗分队。

长安走进闷热的病房,一眼便看到白炽灯下拧眉熟睡的严臻。

他的脸看上去很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又沉重,他的手背上贴着胶布,一瓶看不出是什么药物的透明液体正通过输液管流进他的身体。

他的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古铜色的肌肉轮廓,下身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单,因为身材高大,他和雷河南一样,躺下时有大半的脚丫露在床框外面。

她上前,轻轻拽了拽被单,盖住他的脚。

其实,他的脚长得很好看,和他魁梧健壮的身躯不太搭调的秀气的脚趾,曾经是她调侃他的武器。

他那时笑得多温柔啊,眼里没有冰刀霜剑,没有怨毒憎恨,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只有浓浓的柔情与爱意。

她垂下睫毛,在床前站了一会儿。

已是深夜,周围静悄悄的,没了之前发电机的嗡嗡声,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平静。

不锈钢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水杯和一袋棉签。

她在床边坐下,抽出一根棉签蘸了点水,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然后微微倾身,用湿润的棉签蘸着他的嘴唇。

索洛托气候异常干燥,很多人初来乍到都觉得很崩溃,在这里,即使每天喝很多水,即使不停地抹防晒,抹护肤品,还是经常会出现唇皮干裂,皮肤干裂的情况。

虽然项目工地和维和官兵的工作并无交集,可他们的工作环境却都在条件恶劣的野外。

在工地,她从来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领导,员工顶着烈日,迎着狂风在援非工程一线挥洒汗水的时候,她亦是毫不犹豫地参与其中。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平等更能表达出她对员工们的尊重和敬佩之情。

不是谁都能义无反顾地追随她完成这项复杂艰难的援非工程,也不是谁都有勇气抛家别子在陌生而又危险的非洲度过三年光阴。

就冲这一点,她做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

但也不是毫无代价。

非洲的日晒和风沙令她和员工变得消瘦而又苍老,孔芳菲昨天就对着镜子里那个黝黑干瘦的影子感伤了好久。

她没什么可以劝慰小孔的,因为她自己,就是个最差的榜样。

如同现在的严臻,把他的兵都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轮到他自己,除了忽视便是遗忘。

同她一样,他们在善待自己方面,从来,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榜样。

棉签轻轻柔柔地落在他的嘴唇上,发白干瘪的唇皮被滋润后显现出原本的红润色泽。

忽然,他皱了皱眉头,脑袋在枕头上晃了晃,似是要醒过来。

她心中一惊,哐啷一下放下水杯,起身就想走。

可还未转身,她的手腕就被他猛地箍住。

腕间传来明晰的痛感,令她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病了,可他指尖烧灼的温度,却证明他没有耍什么阴谋。

他的确病了。

“长安……”

她被那声近乎嘶哑的呼唤叫得心神一乱。

她转过头,迎着他黑黝黝的视线,轻声劝慰他:“你病了,我去叫孔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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