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楚虞(44)+番外
阴氏尴尬得笑了两声,斜睨了眼自家儿子。
她早就知道,像林楚虞这样在老太太膝下养出来的姑娘,遇着这种事定是千般万般小心,断然不会给出个态度。
可偏偏淮景阳不死心,非要来问上一问。
阴氏忙点头说:“是,这不是想同你交个心,我们也是为难,还望楚虞丫头能别介怀。”
楚虞笑的落落大方,像是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反倒让淮景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只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死皮赖脸的求人家委屈自个儿,就只好先同阴氏离开。
待前厅无人后,楚虞一下坐在主座上,嘴角紧紧抿着,手亦是紧紧扣着扶手,心下难受的紧。
怎么她想顺遂一回,就这么不如愿呢?
难不成,她当真是坎坷不平的命?
她自幼见过林许丑陋的面孔,那种男人为财是图,一身铜臭味,还不明事理,苛待正妻,她怕了,她是真怕。
真怕将来像她母亲一样,嫁个没心肝的商人。
因此她看中了淮景阳,温文儒雅,一股子书生气,为人又端正,恰恰与林许相反。
她本以为,只要嫁给了淮景阳,她便又有了自己的家,将来相夫教子,和和美美,哪怕家中有一两个妾室,可只要是好相处的,那便也没什么大碍。
楚虞自嘲的弯了弯嘴角,现下看来,难了。
摇竹看淮景阳和阴氏都走了方才进来,却见邹幼在后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收拾,还摇了摇头。
摇竹一下会了意,也不多说话,瞧姑娘失神的模样,就知道淮家这门亲,应当是不如意了。
不过在她看来,老太太疼爱姑娘,这天下难不成只淮景阳一个男子了?
姑娘这长相品性,就是配王公贵族都绰绰有余,淮景阳,不要也罢。
楚虞回过神来,缓了口气。
若是有了许如月这样的麻烦,淮景阳便不是良配了,既不是良配,多想又有何用。
她吩咐摇竹道:“你去瞧瞧这两日回京的船,该走了。”
至于林家,她也早打理仔细了。
况且陈叔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有他在,林家出不了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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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儿实在热的不成样了,明明这春日也还没过去,可今年的江南着实炎热。
楚虞在坐在长亭下的湖边,隔着一道雕栏给一群黑尾鱼喂食。
热的两边的发髻都被打湿,几根碎发贴在了额间。
摇竹从外头回来,小喘着气,十分郁闷道:“姑娘,船家说这两月回京的船只都满了,实在加不上人,您说也实在怪了,整整两月,怎么说满就满了?”
楚虞没当回事,想是今年江南实在炎热,不少人北上避暑吧。
她淡淡应了声:“那走陆路,还能快些回京。”
“老太太当初嘱咐过,陆路匪徒多,不让姑娘走的。”
楚虞笑着放下撩起的袖子:“那你去镖局请人一路互送,这总可以吧?”
摇竹蹙着眉头想了会儿,也只能这样了,她便又脚步匆匆离开。
谁知再回来时,却又是方才那番话。
别说摇竹了,邹幼听了都不由瞪大眼睛:“怎么可能,那这么说,这两个月姑娘都回不了京了?”
楚虞终于觉得不对劲,停下手上的动作,眉头轻蹙看向摇竹:“怎么说的?”
后来摇竹又跑了几趟镖局和码头,却次次都得了准信,都说去不了,摇竹实在觉得纳闷。
回京的事搁置了下来,邹幼点了薄荷香,室内一下清凉起来。
她咬着唇道:“姑娘,这事也太邪门了吧,莫非是淮家,既想要纳妾,又想姑娘嫁过去,这才困着姑娘?”
楚虞一笑,淮家不是会做这样事儿的人。
她捏了块凉糕咬了一小口,嚼着嚼着蓦地一顿,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备马车,去路宅。”她冷声说道。
第35章
马车里, 楚虞端着个身子, 面上半分多余的神情都没流露,只默着一张脸, 邹幼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怎么好好的吃着茶点,姑娘忽然就面色不愉的要去路宅了?
这些日子,二公子也没招姑娘啊?
待马车在路宅正门外停下,那守门的小厮一见楚虞,都没说要进去通报一声的, 忙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姑娘来了, 公子在后院儿呢。”
这样子,倒像是早就猜到她会来似的, 楚虞嘴角抿的更紧了些。
后院一经人禀报, 路临瞥了一眼他家公子,自从公子生辰之后,便一直等着楚姑娘找上门来。
厨房日日都做新鲜的糕点,结果一连几天都糟蹋了。
院里的丫鬟不知为何,路临可是知晓的,这下好了,今日的糕点总算派的上用场。
楚虞一路跟着丫鬟绕过好几个长廊,就见上回郭葵感叹过的木桥,桥边不知何时置了张圆桌,男人一袭暗红色对襟窄袖长衫,背对她而坐。
楚虞是一肚子火气来的,不知为何到了这儿, 反而消了大半。
邹幼唤了她一声:“姑娘?”
楚虞如梦初醒的蹙了蹙眉头,她吩咐着:“你在这儿候着。”
邹幼没多问,只点了点头应下。
楚虞今日出门急,在家中穿了身红色荷边长裙,也没换一身就出来了。
这会儿看着,二人倒是穿的很是相配。
容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着说:“穿红色的好看。”
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夸,楚虞原本要问出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在心下绕了几回才道:“你故意的。”
她没说清缘由,容庭便顺着她的话,假意不知道:“故意什么?”
楚虞咬着牙,又松开道:“镖局和码头是不是你打的招呼?”
容庭仰头看了眼她,抬着下巴指了指对面:“你坐下说话。”
楚虞一动不动,就这么僵着,像是今儿个非要讨个说法。
路临在远处探着脑袋瞧,实在替公子担忧着,公子这么一招,不把楚姑娘气坏了才怪。
容庭松了口,将给她背的点心推到对面,又添了盏茶:“是我做的。”
他这么一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楚虞忽然不知还怎么说好,憋了半天都没言语。
容庭狐疑的抬眸看了一眼,却见姑娘冷着的一张脸透着红,是憋的,气的,连带眼眶都红了一圈。
容庭一怔,忙起身蹙了下眉头:“怎么哭了,你要生气,打我骂我都成。”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面前,楚虞被容庭这么一说,霎时间心下一阵委屈,她这么难才到今日,好不容易恨的人都死了,却又遇着淮家这糟心事儿。
这便都算了,容庭凭什么招她啊!
她从他这儿受的委屈,难道还不叫多么?
思此,楚虞一阵难受,越往回想越委屈,咬着唇憋着眼泪,眼前一片模糊,直到她眨了下眼,啪嗒一声,两滴眼泪落在石桌上。
只听她抽噎一声:“我不和淮家定亲了,我回京城还不行?我也不在你跟前碍你的眼,你还想如何?”
她仰着脖子,这么一哭便止不住了,一抽一抽的望着容庭,那双明眸里又气又委屈。
容庭默了半响,想递张帕子给她,可左瞧右瞧都没有,便只好作罢。
“你这是为谁哭的,淮景阳?”
楚虞怒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你做错了事,与淮景阳有何干系?”
容庭笑了声:“那就是为了我哭的,那不行,我哄哄你?”
容庭越是这么说,楚虞心里越是生气,她总觉得这人没正形,每一句都在调侃她。
楚虞紧紧抿着唇,抹了把眼泪道:“你要是不放我走,我便修书给外祖母,让她老人家做主。”
“府里没有通房。”
容庭忽然来这么一句,楚虞原本正怒意满满,蓦地一怔,下意识去看他,动了动嘴唇:“什么?”
只见男人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神情,抿了抿唇,认真无比的对上她湿哒哒的眸子,沉着声儿道:“我也没养过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