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难求:冷傲帝王不经撩(53)
“皇上。”
第77章 (pk求收)以身相许如何(三更)
叶安歌浑身无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楚博衍的身边,这才发现他的脸血色尽失,苍白如纸,而肩头的旧伤已然撕裂,鲜红的血将他半个身子都染红了。
叶安歌颤抖着手想要抚摸他肩头的伤,却被一股大力一把扯了过去——
楚博衍用另一只胳膊紧紧拥住叶安歌的身子,坚硬的下巴磕在她的颈窝,生疼。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做任何解释。
就只是拥着她,仿佛直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松开手。
他的力气大得让叶安歌无法挣脱,仿佛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之中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安歌才颤抖着抬起手来,轻轻环在他的背上。
楚博衍,你这么拼命,究竟是为了自救,还是为了救我?
叶安歌暗暗想着,突然有些害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自从叶安歌将弓箭拿回来以后,楚博衍日日时不时地便会拿起来练习,却一次也不曾拉满过,而这一次情急之下他竟能满弓而射,并且穿透了黑熊坚硬的颅骨,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意外,只是这次他旧伤复发,轻轻一咳嗽都能带出血丝来,少不了又要养上十天半个月的。
叶安歌定了定心神,从方才的惊险之中回过神来,这才取出伤药重新替楚博衍上药,再细致入微地包裹起来,待一切完成之后,楚博衍强撑着病体,一定要亲自查看他方才所射出的利箭。
他一步一步走到黑熊的尸体前,见到他射出的利箭直直贯穿黑熊颅骨,露出孩子般欣喜不已的神情,对着叶安歌道:“这是我第一次射下如此庞大的黑熊,将它最锋利的一颗牙齿敲下,我要留作纪念。”
叶安歌闻言不禁失笑,道:“皇上这是要将自己记在那光荣榜上吗?只是不知,夕颜又当如何报答皇上的救命之恩呢?”
楚博衍却没有笑,而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我的确是救了你,但要怎么报答,只怕我想要什么的你也给不起。”
叶安歌开玩笑似的道:“以身相许如何?”
“此话当真?”楚博衍正色,忽然反问道。
叶安歌没想到楚博衍会这样认真,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哪怕是在冀州城,楚博衍叫她“娘子”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手足无措过,这样认真的楚博衍倒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慕容焕教过她怎么勾引怎么诱惑怎么欲拒还迎怎么假戏真做,可偏偏没有教过她若是楚博衍当真了,她又该如何应对?
楚博衍这人,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夕颜……夕颜不过是青楼女子,就算想要以身相许,只怕皇上也不能带走夕颜吧……”叶安歌吞吞吐吐半天,才终于编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来。
楚博衍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愿意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另一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想要的你给不起,而你能给的,我也要不了……”
第78章 第一个杀的人
楚博衍喃喃低语,话中意味不明,而落入叶安歌的耳中只觉她身体恍若被撕裂般疼痛,那些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话,实则里面蕴含着几分真心只有自己明白,话一出口伤人伤己。
这样纠结的情绪萦绕在叶安歌身边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她盯着楚博衍的目光依然有些不一样。
楚博衍是多么敏感的一个人,叶安歌表现出的异常他自然觉察到了,于是问道:“自打今日死里逃生之后,你就一直很奇怪,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安歌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儿才轻轻道:“在夕颜说话前,皇上能先赦免了夕颜的罪吗?”
楚博衍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但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估计她是要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才会事先向他讨了免罪的赦令,于是点了点头,道:“朕恕你妄言之罪,你说吧。”
叶安歌想了一下,缓缓道:“天下人都说,当今圣上是大楚建朝五百来第一位强政之君,战功赫赫,声明远播,可是却没有人说,皇上是一位仁德的君主。”
楚博衍看着叶安歌,许久后才慎重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朕既然要做强者,便不能有妇人之仁,对一个君王来说,无谓的仁慈是最要不得的。”
“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帝王可以无情,但不能没有公义。”叶安歌说着,声音忽然有了一丝丝的颤抖,仿佛又回到了她被处死的那一日,那种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压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在您手下死去的那些人,并不是每一位都真的该死。”
比如,她……
叶安歌颤抖着声线说出这句话来,而楚博衍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恐惧一般,只是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地道:“不能没有公义吗?这世上何曾有过真正的公义?当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不该死。”
说到此处,楚博衍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仿佛也被过去的黑暗纠缠得束手无策,“你知道我杀的第一个人是谁吗?”
叶安歌轻轻摇了摇头。
“是我的老师。”楚博衍低声道:“马至贤已经死了八年了,可他是唯一……朕肯尊称一声‘恩师’的人。”
马至贤?
叶安歌想了想,她曾经从慕容焕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此人在四皇子谋逆之乱中被列为叛党,四皇子兵败之后被判了斩立决,没想到楚博衍居然会提起他。
“夕颜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马大学士是四皇子的同党,皇上这样说,难道是认为四皇子……”
“没有谋逆吗”,后面的话叶安歌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楚博衍冷冷打断,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道:“不,四皇子犯的是谋逆大罪,罪无可恕,死有余辜,但老师与他却只是姻亲关系,我认为老师并不该死。”
亲兄弟死不足惜,老师……却不该死吗?
只是楚博衍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容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叶安歌也不敢妄加开口,只能听他一句一句地道来:“老师为官清正廉明,对我也多有爱护,传道授业解惑,没有人做得比老师更好。可是要说老师他参与了谋逆,任多少人说我也不会相信,但是清查出来的叛党名单里有他的名字,我又有什么理由能够将他的名字划去?于是十四岁的我只能带着那份名单去找父皇,希望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饶了老师……”
第79章 心不狠,立不稳
楚博衍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在回忆那些惨痛的过往,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在父皇的门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整个人都快要撑不住了,可父皇却始终没有出来见我一面,到了最后,他只让太监给我带了一句话——‘朕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得不杀,你却在替自己的老师求情,希望朕饶他一命,若你是朕,你当如何?’”
尽管楚博衍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尽量平铺直叙地说着这些令他痛苦的前尘过往,但从他微微颤抖的音调,紧紧抓住衣襟的手,指端发白,就能看出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出来得这么平静。
叶安歌从未听过楚博衍还有这样一段过去,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开口,只是鬼使神差般微微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儿,更加靠近他。
而楚博衍则直直地望着篝火,道:“父皇留下这样一句话给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便不再跪着求情,而是提了一壶断头酒,去送老师最后一程。那一晚,老师喝得酩酊大醉,说了许多平日里从来不会说的真心话,而我自始至终只记住了两句话,也是老师最后这两句遗言,助我登上了帝位。老师说的是,不杀人,人便要杀你;心不狠,立不稳。”
篝火“啪”的一声爆响,连着叶安歌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而火光之下楚博衍的脸色已经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