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不语(725)
“混账?滚犊子?”武三思走到台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屠刀,递到他面前,“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杀了他,还是杀了自己。”
见他盯着他递到他跟前的屠刀,武三思顿了顿又道:“当然,就算你不杀他,等待他的结局,也只有死。”
也就是说,就算他不杀后父。
眼前的少年也会杀了他后父?
他紧咬了咬牙。
曾经,他希望一家能够和睦。
以至于后父不管怎么对待他,用烧红的铁钩烙他的后背,给他吃连猪都不吃馊饭,冬天将他关在厨房里面。他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只要后父对他娘亲好,他便知足。
没想到……
他步步退让,后父竟然对他下此狠手。
他随即伸手从武三思手中接过屠刀。
男人见状,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可言。
黑市中,男人大喊道:“小杂种,你敢动我?告诉你,你只要敢动我半根寒毛,你娘亲不会放过你的!”
“娘亲?”他拿着屠刀的手一顿,瞪大眼睛,“你说娘亲她知道你将我买到黑市?”
后父闻言笑得狰狞:“何止是知道!我和她还商量过,如何能将你买个好价钱。”
他闻言拿着屠刀的手开始不断颤抖。
他用力摇着脑袋:“不……不可能。”
“我娘亲不可能这样对我……”
随之他用屠刀指着后父。
他厉声道:“你是骗我的!”
后父:“骗你?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娘!”
后父:“小杂种,快放了我!”
脑中一阵嗡响。
那一刻,是他人生最悲哀的一刻。
虎毒不食子。
没想到他的娘亲竟然为了钱,想让他如此残忍地死去。
看到他拿着屠刀一步步朝着他走来,后父脸上写满恐惧。
后父:“你……你要做什么!”
他冰冷的脸上只剩悲哀。
他道:“杀了你。”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也是最后一次为自己杀人。
他用屠刀直接砍下了后父的头颅。
哐当。
染上鲜血的屠刀再次掉落在了地上。
他转瞬跪在地上,用沾满鲜血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嚎啕大哭。
“喂!”
黑市中的人见惯了如此血腥的景象,没有人发出惊恐声。
安静的台上,武三思用脚踹了踹他颤抖的后背。
武三思道:“你哭什么?”
正在嚎啕大哭的他闻言一怔。
若不是他,现在死的人,便是他。
他红着眼,转头看向武三思。
只见武三思朝着后父脑袋滚落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若是死在这里。他会哭?”
他愣了愣:“不会。”
武三思继续道:“你死了。他只会笑。”
武三思说得很对。
他死了,后父不会难过,相反他会开心。
而娘亲……
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如此残忍待他,他紧攥着双手。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武三思道:“至于你的娘亲,也许她正巴望着你后父将卖了你脏器的钱带回去。”
见他沉默不语,武三思不在意他的双手沾满鲜血,朝他伸手出手。
“跟我来。”
第670章:想跟公子回家
他不知道武三思会带他去哪里。
然而当他从武三思手中接过屠刀那一刻起,他便告诉自己,他的命是武三思的。
但他却没想到武三思竟然会将他带来花楼中!
刚进花楼,他脚步一顿:“公子,这地方……”
他欲言又止,就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手足无措地低下头。
只听武三思道:“也对。这地方你应该没来过。一回生二回熟。无碍无碍!”
他:“一……一回生二回熟?”
他心颤之余,听到武三思对花楼妈妈说:“给他清洗干净,换身干爽的衣服。”
“武公子放心,我保证让姑娘将这位公子伺候地舒舒服服!”
武三思淡淡应了一声,又问:“最近可有新的姑娘?”
花楼妈妈闻言咯咯笑道 :“武公子来得正是时候。最后刚好来了一批还未开苞的姑娘。”
武三思:“是吗?赶紧给爷带三个雏鸟过来!”
他闻言双腿一软,若不是武三思及时扶住他,陆铭觉得自己铁定已经跪在了地上。
稳住身。
他正欲抬头对武三思道歉,便见武三思眼底划过一抹玩味的笑。
武三思:“这还未过年,便给爷磕头?若是缺钱的话,告诉爷,爷不会亏待你。”
他闻言连连摆手,一脸严肃地说:“公子,你误会了。我不要你的钱。若非公子相救,陆阿狗连命都没了。从今天起陆阿狗的命就是公子的!”
他话音一落,武三思噗呲笑出声。
他怔了怔,诧然道:“公子,难道是我哪里说得不对?”
武三思笑着抬手指着他:“你……叫陆阿狗。”
他第一反应是担心武三思以为自己是在骗他。
他忙道:“公子,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叫陆阿狗。”
武三思笑得更厉害,随即捂着肚子笑着对他说道:“从今天起,你便不再叫陆阿狗。”
从今天起,他不再叫陆阿狗。
武三思轻咳了两声,努力止住他的笑声。
他道:“从今天起,你便叫陆铭。”
他瞪大眼睛看着武三思,没有说话。
武三思:“喂?傻了?呃……还是说你不知道是哪个铭?若是不识字的话回头我……”
武三思话未说完,他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武三思来不及阻止。
他便朝着武三思重重磕了响头。
他道:“多谢公子!”
“喂。”
就在他准备磕第二个响头时,武三思伸脚,拦住了他的动作。
此时只听武三思沉声道:“爷刚才已经说过,现在尚未到元宵。你不必给爷磕头。若是你感激爷的话。从今以后,你便视爷为你的天,你的地。这世间所有的事,唯独爷的事最重要。”
他道:“爷,陆铭记住了!”
武三思:“很好。”
而后,他被老妈妈带到了雅间。
他绕过屏风正准备脱下染血的衣裳沐浴,却在看到浴桶中的姑娘上,他动作一顿。
鼻子一热,有温热的液体从他鼻子里滴落在地上。
浴桶中的姑娘见状发出犹如黄莺般咯咯的笑声。
陆铭立即将自己的目光从姑娘身上移开,只听那花姑娘笑道:“公子真是一次来春华苑?”
哗啦。
伴着水声,不着衣裳的姑娘从浴桶中走了出来,走到他跟前,用染上胭脂香气的手绢为他擦鼻血。
他立即躲开女子的触碰。
他支吾道:“不用,我……我自己来。”
花姑娘笑问道:“公子,真的不用吗?”
他想也不想答道:“不用。”
花姑娘将脸凑到他跟前,他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花姑娘继续笑道:“鸳鸯戏水也不用?”
他摇了摇头:“不用。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后来他硬是赶走了花姑娘,自行沐浴更衣。
妈妈给他拿来的劲衣乃是一套藏青色劲衣。
柔软锦缎,不仅是他从未穿过。
他甚至连摸都没有摸过这么好的衣衫。
他紧皱眉,不由想起之前他所穿的衣衫,皆是他娘亲让他去乱葬岗死人身上捡来的。
花楼妈妈见他看着手中的劲衣不说话,忙解释道:“陆公子,这衣衫乃是武公子之前留在春华苑的。公子说了,这衣衫你先暂时穿着。回头,公子再让府中的绣娘做新的。”
他双手颤抖地从花楼妈妈手中接过劲衣。
待他穿好衣衫站在铜镜前,就连他都不认识铜镜中的自己。
他低低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这……这镜子里的人真的是我吗?”
花楼妈妈闻言噗呲一声笑道:“陆公子,这便是所谓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