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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仙(7)

作者:谈洲子 阅读记录

叶带霜听得清楚,他说,我不都不当倌儿了吗,怎么还脱我衣裳,声音听着还怪委屈的。

叶带霜就笑了,拍拍他脸颊,说:“哪有人穿衣裳睡觉的?你当不当,睡觉的时候不都得脱衣裳?”

有琴没听他的,翻个身,滚进了床里侧,背对着叶带霜,单薄的里衣裹在身上,肩和腰看着都纤细动人。

叶带霜自己也灌了一杯凉茶,又出去拿凉水洗了把脸,这才回来脱衣裳睡觉。

有琴睡到半夜突然醒过来,他觉得自己头皮疼,伸手一摸,原来没解头发就睡了,他又坐起来把发带解掉,搭在床头上,在自己身上摸了两下,右脚往右边歪了两下,打在叶带霜的脚上,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柳下惠为什么坐怀不乱,他是不是有毛病?”

说完又躺下睡了。

从有琴坐起来,叶带霜就醒了,又听见他指桑骂槐地说自己有毛病,侧过身,抬脚踹了有琴一下,回他:“我有没有毛病你不该知道吗?”

有琴又被他踹醒了,不甘示弱地踹回去,“我怎么知道?那回你醉成那样,醒了又犯病,我难道还欺负一个傻子!”

叶带霜还脚,“说谁傻子呢?你嘴里还有没有句实话了?”

有琴被他踹恼了,连踢了好几脚,叶带霜忽地坐起来,扬声道:“没完了?”

有琴也坐起来,也不说话,跟他在黑暗里对视了一会儿,又重新躺了回去。

过两天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初四那天几个人又下了趟山,去买粽子、雄黄酒、香包等一些过节的东西,又在城里逛了一天,申时才出城往回走。

初一夜里两个人生了一回气,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睡醒就烟消云散了,谁也没揪着不放。

这回进城,有琴又去了畅欢阁一趟,上次托孔娘子帮忙卖的字画已经卖出去了,竟得了一千多两,跟孔娘子分过账后还余有一千一百多两。有琴将整的一千两换成易存储的金锭,剩下一百多两,到成衣店买了几身新衣裳,又给叶若他们几个小孩儿也各自买了一身,还特意给叶带霜买了一身灰蓝衣裳。

他觉得叶带霜穿杏黄颜色的衣裳会好看,奈何皇帝规定,庶民不得着黄衣,可惜可惜。

这回没雇车,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回去的路上,逛了一天都有些累了,兴致不如来时那般高昂,走路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好在不急,都且行且停地慢慢走着。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商量晚上吃什么,身后的马蹄声带起一阵烟尘,急停在旁边,骑马的人翻身下马,叫了一声大师兄!

几个小孩转身一看,把手里提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呼啦一下围过去,都往陆襄身上爬,嘴里一叠声叫着二师兄。

叶带霜也伸手过去锤了一下陆襄的肩膀,笑得开怀,说:“回来了。”

他们在这叙旧,有琴终于逮着机会好好歇一歇了,旁边刚好摆了几块石头,他走过去把东西放到地上,在石头上坐下,一边喘气一边拉开领口,拿手扇风,真是又热又累。

不知道一清门的徒弟们是不是都这么没心眼,这个二师兄陆襄,笑起来也没什么城府,看着跟叶若似的,一对儿小白兔。他问了有琴是谁,礼貌地点头,打了招呼。

叙旧也没叙太久,太阳都落下山了,四野茫茫一片红霞,还是得赶紧回山。

有了陆襄带回来的马,买的东西都放进马鞍袋旁,众人都轻松不少,齐青言他们几个恢复了精神,又开始吵着要骑马,于是就轮流着一人骑一段路,陆襄牵着缰绳,跟叶带霜讲自己此行的见闻。

有琴脚程慢,落后了半个马身,倒也能听见他们说的是什么,等几个孩子都骑了一遍,那陆襄突然转身对有琴道:“嫂子来骑一骑不?”

有琴愣了愣,还以为他叫错了,再看叶带霜,他也愣了愣,陆襄说:“大师兄不是帮有琴赎了身,那我叫一声嫂子,哪里不妥?”

几个师弟偷偷冲他竖大拇指。

有琴累的不行,也不扭捏作态,叶若下来后,他就上去了。陆襄把缰绳塞到叶带霜手里,从路边抽了几根狗尾巴草,带着几个师弟扑在草丛里去捉蟋蟀,把捉到的蟋蟀串在狗尾巴草上,说晚上回去烧蟋蟀吃。

他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虽然屁股底下的鞍具很硬,到底是比步行轻松太多,且马上的视野十分开阔,临黑又起的夜风温柔惬意地吹着,有琴扶着鞍具,身子往后挪了挪。整个人趴到了马脖子上,侧着头去看给他牵马的叶带霜,这马倒也乖,没将有琴甩下去。

叶带霜看也不看他,“你坐好,小心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腿。”

有琴便又坐好,说:“你会骑马吧,能不能带我跑一段,这样走着太慢了。”

叶带霜转头看了一眼鞍具,“这个鞍具太小了,坐不下两个人。”

有琴只好作罢。

等回到山上,陆襄果然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烧蟋蟀,串成串、黑压压的蟋蟀被水冲洗一遍,乱蹬着腿被扔进火堆里,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一阵香味,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拿木棍扒拉,陆襄还在一边跟有琴解释:“像蟋蟀,不能烧太久,闻见香味就要赶紧把它捡出来,不然它就烧成灰了。”

陆襄捡出一只,吹了吹上面的草木灰递给有琴,让他尝一尝。

他一手抓了一把,喊叶带霜也过来吃,“大师兄,喝口酒不?”

叶带霜没说话,他就去厨房拿了酒出来,也没拿杯子,启了封布先递给有琴,有琴喝完又递给叶带霜,最后才递还给陆襄,几个小的也各尝了一口酒。

晚饭也没吃,叶带霜把这时节容易坏的熟食放进竹篓里,下到井里拿冷水镇着,随后让他们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自己就先回去了。

有琴又跟他们多玩了一会儿,他喝了酒却没醉得很厉害,回去的路上还很高兴地哼了几声不成调的词曲。

叶带霜给他留了一盏灯,有琴回来后喝了一杯水,坐在床边脱衣裳,可他脱了衣裳又不想往床里侧爬,就把叶带霜拍醒,让叶带霜往里睡,在床边一躺就睡了。

☆、第 7 章

(七)

初五这天早上,叶带霜很早就醒了,他醒了之后破天荒地也把有琴叫醒了,让有琴跟他一起去割艾草。

有琴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起床后跟着叶带霜各个院子转一圈,把师弟们都叫起来,让他们赶紧起床,去煮咸鸭蛋、粽子、大蒜。

叶若一边揉眼睛一边问:“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章丘生打了个哈欠,跟师兄弟们一起往山门走,跟游魂一样回了一句,“可能过了端午才回来吧。”

叶带霜提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了一把镰刀,带着有琴下山去了,半山腰的一片矮草丛里长了一片艾草,往年过端午也都是在那里割的艾草,今年叶带霜也打算去那里。

草露未晞,有琴走一路,衣袖裤腿都蹚湿了,只得将袖子和袍角都抓在手上,哎哎地叫叶带霜走慢点,“你出来割艾草,为什么偏要带上我?我都还没睡醒呢,昨晚喝了酒,又没睡足,现在头还疼呢。”

“一清门又不是白养你的,想吃饭就要干活。”

“你早先也没说啊,再说我也没有不干活,你上回犯病都是我照顾你的。”有琴搂着衣裳走不快,又喊了一声大霜慢点,等走到他旁边,问:“你这病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说头?”

“师父找江湖上神医问过,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这病都是年纪大了的人才会犯,刚开始是记不住事,不认人,再往后就连饭也不会吃了,动也动不了。”

他说这话时一直拿眼角瞟有琴,有琴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大师兄,你这是未衰先老啊?”

叶带霜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就不再搭理他了。

两个人下到半山腰的那片艾草丛边,叶带霜把背篓扔到有琴脚边,“我去割,你来装,小心别被尖头和茅草划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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