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第四者(5)
赤司端着咖啡杯，不动声色地道：“哲也，快到月见节了。”
黑子解下围裙，帮孩子们摆着餐具。“是啊。说起来征君那天有什么安排么？”
几秒钟的沉默后，赤司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天我加班……”
黑子手中动作没停，面不改色地继续摆自己和爱人的餐具：“没关系，我晚上带孩子们去看你，顺便捎几个团子给征君的同事。”
赤司放下茶杯，拉过黑子的手放在手心，轻笑了一声：“不要想太多。我怎么忍心留哲也一个人在家呢，还记得么？我上周一整周都在加班，就是为了月见节那天晚上轮出空来陪你和孩子们啊。”
“……”黑子抽回手，狠狠地瞪了赤司一眼，换来了后者更加肆无忌惮的动作。
侑奈坐在餐桌上选择性无视了自家痴汉父亲的系列活动，招呼弟弟少儿不宜，赶紧吃饭。
……
要是黄濑叔叔也能这样亲密地和我说话就好了，要是他不把我当小孩子……
脑海里蹦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侑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好端端地，怎么想起黄濑叔叔了，她才没有羡慕什么呢！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对黄濑叔叔抱有任何奇怪的想法，赤司侑奈小姐故意问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黄濑叔叔，你说团子是什么味道的？”看吧，她平常都是这样和黄濑叔叔说话的，一点都不奇怪。
“是甜的吧，我不太喜欢吃甜食所以不太清楚呢，侑奈觉得呢？”
“团子是月亮的味道……”
“月亮是什么味道？”
“月亮是云彩的味道……”
……
“天空是太阳的味道……”
“那么太阳是什么味道……”
“太阳……太阳是月亮的味道……”等一下，话题好像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正当赤司小姐苦恼地思考问题出在哪的时候，她闻见了一股清冽的柠檬香。那种轻薄干净的味道萦萦绕绕，却偏偏往她的心里钻，把她的胸口弄得痒痒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侑奈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她控制不住地颤动鼻尖，拼命地寻找那股香气的来源。
这时，她听到那个稍微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月亮又是什么味道？”
更加浓厚的柠檬香气随着这句话没头没脑地扑到她的脸上。
身体中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等到清醒的时候，那股柠檬的味道已经消失了。侑奈怔怔地看着守在她床前的父亲和母父，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Omega的出生率不足1%的世界上，觉醒为Omega的她实在是一个幸运儿，可是我们的小姑娘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还惦记着那阵柠檬香呢。而在此之后，那个生来带有这股味道的Alpha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家里。
于是一天晚上，小姑娘跑到父亲的书房，端正地在书桌前坐好，等待父亲休息的间隙。赤司用余光瞥见女儿有礼数的样子倍感欣慰，也就不再像平日为难儿子那样（爱琉：……），合上书抬起头：“什么事？”
“父亲，您上次也给我讲了关于Alpha和Omega的吸引法则，我是想问，身为一个Omega，天生要服从于任何一个Alpha的安排，那么这样的我，是否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了呢？如果我遇到心仪的Alpha，我又能够做什么呢？”
赤司笑了笑，朝侑奈伸过手：“来，侑奈，到父亲这里来。”
侑奈顺从地走过去坐到赤司腿上，搂着赤司的脖子。
“这两天闷闷不乐的，就是因为这个么？”赤司感受到女儿闷闷地点头，摸了摸她浅蓝色的长发，“首先呢，你当然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了，我的侑奈是这个世界上如此稀少的Omega，多少人争着抢着想和你结为伴侣，如果你不能选择的话，那不是太糟糕了么？”
侑奈倚在赤司肩头，没有作声。
“而对于你的第二个问题，父亲给你讲讲我和你母父的事吧。你之前一定以为是我先追求的他吧，”赤司笑了一声，“不是哦，恰恰相反。”
感受到怀中的小身体一僵，赤司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哲也还有绿间、青峰、黄濑、紫原曾经在同一所国中读书，后来高中去了不同的豪强学校，再见时已是大学时的同学聚会了。
“我并不是很喜欢喝酒，当天也只是和绿间聊着学校的事，你母父从前在其他人眼里是个小透明，即使坐在酒桌上也毫无存在感可言。不过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总能发现他，他经过的时候，我总是多看他一眼，因为像他那样毫不起眼的Omega实在是太罕见了。那天也是如此，我一边说着话一边习惯性地看向他的方向，但那时我发现他同样也在看着我。
“聚会结束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出门，我和他走在最后。我听见他说，赤司君，你的信息素味道很好闻。我偏头看了他片刻，说谢谢。他抬起头，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漫天的星斗。
“后来有一次，他染上了重感冒住院，我当时正在实习，正巧是那所医院的实习医生，他见到我去查房很是惊讶，和我打了招呼，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出院的时候，他特地跑到我办公室来问我，赤司君，我可以请你吃顿饭么？呵，暗示到了这个地步，再不明白我就是这天底下的头号傻瓜，只是我觉得他很有意思，明明这些都是一个Alpha追求Omega时的手段，被他用在我的身上，怎么想怎么好笑。吃完饭，他与我告别时，说道，赤司君，你的信息素很好闻。我笑了笑，说谢谢，你的也是。
“你的母父很了不起，他从来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怨自艾，他喜欢我就主动接近我，但和我在一起吃饭、说话的时候却从来不刻意释放信息素诱惑我。我也尊重他，从来不凭借信息素对他做什么事。终于有一天，我从国外参加完一个会议回国，给他带了一盒当地的白巧。把白巧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突然深吸一口气，板起一张脸对我说，赤司君，有句话我想了很久了。
“侑奈，你知道么？有人说，恋爱的两个人，先说出‘我喜欢你’的人，是会被另一个人抓住小尾巴嘲笑一辈子的。我本来给他带那盒白巧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要感谢他一直以来喜欢我的那份心情。可是当我看到他那个样子的时候，我突然笑了，我想这个家伙真是太可爱了啊。”
赤司说着，真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后呢然后呢？”侑奈不满地催促赤司接着讲。
“呵，然后，他还没说完我就捂住了他的嘴。或许当时的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勇敢的家伙了吧，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他打动，说出下面的话。我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剩下的我来替你说。哲也，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你愿意和我交往、被我标记、和我过一辈子吗？他当时一脸吃瘪的表情，愣了半天后突然扑到我怀里，嘟囔道‘真是坏心眼，害我准备了那么久的台词都没排上用场’。
“我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牛奶味，心想，你追了我那么久了，我作为一个Alpha，要是连表白的话都让你说，那我岂不是对你太不公平了么？所以就算被你抓一辈子小尾巴，我也认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每次来见我都在兜里揣着一大堆口服式抑制剂……
“所以，我的乖女儿，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是手握权力的Alpha，还是处于弱势地位的Omega，只要你够勇敢，够坚强，就自然会带着这颗热忱的心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前提是这个人要足够好，我可不想我的宝贝受苦。
“你长大了，自己的事要学会自己拿主意。父亲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再多的事我也不再干涉。我的侑奈这么棒，相信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些事的。”
侑奈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卧室，侑奈拿出通讯仪，给黄濑发了一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