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二哥(12)
幸好我不是恐同群体,所以对女友这个重口味的癖好也接受了。有时同事之间讲关于同志的笑话时,我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人口老龄化是从我们这一代开始的,老婆是公务员,只能生一个,现在想想当年的政策也让我蒙羞过,毕竟鸡蛋不能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鸡蛋不是只生一个就好。每每看到新闻上有小孩意外身亡,而且还是独生子女,我上头的两位小学老师对孙子的袒护也就更加放肆了。
每当我想揍这混小子一顿时,两位老师变成了这混小子的无敌药水,而且没有CD,没有叠加上限。
思想品德老师说:你小时候,我就没打过你,你凭什么打我孙儿?
有时就连岳父岳母也会来搅浑水。还好总算把这混小子拉扯大。
03年入冬,北国已经开始下起了茫茫大雪,此时又从永安那边传来父亲病危的消息,他是我另一个家庭的父亲。
那天晚上,一辆小车停在我家门口,从里面钻出一个冻得畏畏缩缩的人,长时间驾驶使得他非常的疲惫。
他一眼就人出了我,他说他是高骏良。
没想到他就是三哥经常在电话里提到的高骏良,我急忙把他让进家门,给他泡了一杯暖茶。
儿子看到有生人来,眼睛咕噜的转,八成想着怎么捉弄这位客人,这混小子没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这捉弄人的臭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正当这混小子从厨房拿着一个生鸡蛋靠近高骏良时,没想到高骏良只是看了这混小子一眼,混小子就缩了回去,躲到思想品德老师——我父亲——混小子的爷爷怀抱里,我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高骏良一眼,丫的长得挺帅的。
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大老远跑来?
他说:你的父亲估计不行了,其他兄弟想把你叫回去见他最后一面,而你的父亲坚决说不能打扰你的生活,坚决不同意把这么消息告诉你,你三哥就让我过来找你。
我说:谢谢你把这个消息带到,我会按照老人家说的去做的。
一旁的思想品德老师道:他是你的父亲,回去看一眼是应该的。
我说:我和那边真的不熟,而且……上回请假我已经把父亲病危的借口用过了……
母亲道:这回就用我的。
我吞吞吐吐道:也……用过了。
思想品德老师气急败坏道:我说你什么好,反正你必须得回去。居然还用我病危当做请假的借口,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
这句话他说多了,我也听多了,从小听到现在,所以如同帮我的耳朵挠痒痒一样。
不回。我坚决道。
父亲似乎生气了:要你是我儿子,我早就打你了。
我的心如同被扎了一针,“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说明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儿子。然而听到他从未打我过我的原因竟然是,他从未把我当成是他的儿子。他从未打过我,完全出自于对我的客气,一直把我当客人对待,“要你是我儿子,我早就打你了”。
我奔上楼收拾行李,下来后,思想品德老师拉着我说:生气啦?
我把头别过一边:没有。
他用手把我的脸扭过来,继续道:我刚才用的是激将法,兵不厌诈,都35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我说:我没生气,我去认主归宗,这下您称心如意了吧?
父亲语重心长道:去了那边,不管认不认识他们,你都要装作和他们很熟的样子,虽然他们对你而言是陌生的,但是他们思念你35年,你一直活在他们心中,别让他们失望了。
我点了点头。
我和高骏良出了门,我看得出他已经十分疲倦,所以由我来开车,让他去后面睡觉。
上了高速之后,我感觉高骏良一直在后面发抖,我打开空调,发现吹的是冷风。
他说:空调坏了,18年没来过北方,忘了原来这里的冬天这么冷。
我才注意到他身上没穿大衣,仔细看还是秋装,我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关心人这种事情不在行,我说:下个出口下去买一件大衣。
距离下一个出口还有20公里时,前面的汽车排起了长队,我不得不停下来,鬼知道前面是出车祸还是路被大雪埋住了。
曾经在电话里听三哥说,二哥的死与高骏良有关,而高骏良一直没有结婚,由于受到老婆的腐文化影响,这丫的不会是G吧?
如果二哥活到现在也有四十了,高骏良是二哥的同学,我不由得感叹,这人难道吃了仙丹不成?居然长得跟我这个年纪一样,虽然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是喜欢我的女人还大把多的。细看高骏良的五官,虽说每一个都不是很精致,但是组合起来却很耐看。也难怪这世上不缺女人都会有男人爱上男人(这句话非原创)。
我把大衣解开扔给他:穿上吧,一会儿下一个地方再买一件。
他说:你会冷的。
我说:我体热,一时半会儿冻不着我。
反正没事做,说说你的事情呗?这句话还是我说的。
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关于我那几个兄弟的事情,事先了解他们一下,不然见面就抓瞎了。还有当初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想了一下,好像在组织语言,又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昏暗寂冷的车内,他的眼睛无比的清澈,眼神里有感动、有柔情、有真诚,他说:先从你三哥开始讲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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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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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骏良把我那边的家庭讲了个大概,整个过程我也会偶尔中途打断他,提几个问题,有时他勉强能回答的上来,等我细问时,他就无能为力了。
他用寥寥几句话将二哥带过,讲的最多的还是三哥。拆迁令、母亲的哭诉、寻找我的下落、东江路买房子、淀粉厂事件、永安桥倒塌……很多事情都与三哥有关。
前面的车队开始动了起来,我也赶紧发动车子,等到下一个出口我便开了出去,要帮高骏良买一件大衣,顺便买了两份快餐。
20小时的轮流开车,我终于来到了永安县,确切的说应该是蒙山县,永安是很久以前的叫法。
即使现在是傍晚,我也热的不行,脱的只剩一件保暖内衣,我这体型不畏严寒,但是只要稍微有点热我就受不鸟。
高骏良直接把车开到第一人民医。住院部六楼,我在病房门口外面看到一只暮熊躺在病床上,他微微睁着眼,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嘴唇不停着的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他傍边守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那就是我的母亲吧。她听到他发出声音后,把耳朵贴近他的嘴边,“老头子,你要什么?”
高骏良说:“阿伯是不是渴了?”
母亲说:“他说的是李青。”
难道李青是我的名字?
高骏良说:“李青是谁?”
母亲说:“不晓得,李青……听着耳熟,哦,好像是孩子们的爷的名字,可是50年前就去世了呀!”
母亲突然抬起头在房间里环视,最后把目光落在病房门外的我。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我还没想好与她相认时的对话,又想起了临走前思想老师的那番话。我想编织一段感人的谎言安慰她,但是看到她那一刻,我竟无语凝噎了。
母亲对病床上的父亲说:“老头子,你看到了没有,小六回来了!”
我看着父亲,刚才那番激动,耗掉了他非常多的力气,现在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随后,五个兄弟拖家带口前来见我,病房里仅仅几位兄弟挤进来已经够呛,毕竟我们的体型实在太占地方,他们的妻小只能在病房外面等候。
当晚,几位兄弟要求纷纷拉着我去他们家下榻,最后我选择了去三哥家,毕竟,在电话里我和三哥说的话最多。
人在陌生的环境总是在是熟悉的人身上寻找安全感。
高骏良把我和三哥送回住的地方,三哥住在东江路,到了三哥家门口,高骏良也下了车,我说:“开了这么久的车,你应该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