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3)
小醒林也曾偷偷在最低的树杈上锁上自己的小红条。
上面写着他的小秘密。
我长大以后,要找一个最喜爱的女道侣,对她好,天天对她好,对她特别好,永远不骂她,永远不吵架,
年幼的他趴在凉凉的大石头上,写得很认真,写完后仔细的挂起来,把很多很多的希望寄予大树,希望它保佑他。
他吭吭哧哧蹲在树下翻了一阵,轻易找到了他的那把小锁,大概因为常来翻看的缘故,锁在哪里记得很清楚。
他把锁儿拿了下来,旁边偶有一两个七八岁的黄口小儿,看见别人都是往上挂,独他解下来。
便问,“人都往这树上挂许愿锁,怎地你往下摘。”
醒林径直走到湖边,粼粼湖水,如万鱼翻背,浮光跃金。他粲然一笑,扬手把那锁掷向水中,远处传来一声不甚清晰的落水声。
他笑道:“这树不灵呢。”
趁着天色还早,他赶着去买了秋水镇最好的饮霞酒,一坛不足,买了两坛,右手仰灌,左手还提一坛。跌跌撞撞一路从镇东喝到镇西,进了逢霁楼,正逢小渔唱新曲,又上了新酒,一曲新词酒一杯,一人嘟嘟囔囔喝到不省人事。
等有了知觉,便觉头疼欲裂,他忍不住扶额,一阵阵眩晕让他不知身在何处。
他摸索着身下的锦被,怎地今天如此之硬?
哦,我昨夜喝了酒,莫非还在逢霁小唱?不对,莫非没人送我,我睡在大街上?
他的手一抬一抓,发出木质敲打的声音。
费力的睁开眼,正午的光线让他不适应。十几颗脑袋正聚在他的头顶,不过不用担心,不是村民,不用担心丢人,不是歹人,不用担心安危。这十几颗圆不隆冬,毛不茸茸的大脑袋正是他的亲师弟们。
醒林:“……”
亲师弟们甜甜的齐声喊:“师兄,你醒啦?”
这正是一条顺风顺水飞快驶往帝都的猛舟。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
第二章
他愣住了,看看身后奔流的江水,看看身前杵着的十几颗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
师弟们穿着整齐洁净的碧色轻衫,个个身后背着个简易的小包裹,身上挂着佩剑,俨然一副干净利索,整装出发的样子。
而醒林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揉搓了一夜,与抹布不差什么,湿淋淋的咸菜一样挂在身上。只有一条佩剑被扔在脚下。
师弟们七嘴八舌的解释,“师兄啊,昨夜我们刚装备好,你便跑来抱着我们,说什么也要与我们同去,抱的那个紧啊,那手掰都掰不开。”
“是啊,不带你去你几乎就要当场落泪,还喊着‘想去帝都,太想了’。我们没办法就把你抬上来了。”
醒林额上的青筋直跳,他忍不住扶住头。
得知他爹昨天便走了,而他们今凌晨便开船,已出发数个时辰后,在师弟们一片“就知道我们师兄平时吊儿郎当但是关键时候有担当不会躲在后方偷懒耍滑”的目光中,他直直躺在船上装死挺尸。
就这样,小舟轻飏,江云来回,日升月落,一路西下,他们不快不慢的驶近帝都,醒林了解他这些师弟们有个特点——只要一出门,永远像土包子进城一样,看见这个哇!看到那个也哇!见了外面热闹的世界就像被钉子钉住脚。
醒林似乎还未从自己主动跟过来的冲击中走出来,一路拄着剑,保持心如死灰的死人脸独倚船头。
这日到了三叉江,离帝都只有半日路程,往前继续水路也可,若走旱路,此地是登岸的第一个渡口。
醒林不用人提,一靠近渡口便面无表情的打起小包袱,周围的师弟们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当然想下船见识见识天子脚下,可是看师兄如丧考妣的样子,只敢满天乱飞眼神,谁也不敢开口。
醒林都登上船舷了,一回头,望向他们,呆滞道,“还没坐够船么,走陆地,陪我喝酒去。”
师弟们恨不得一声,欢呼着下了船。
暮春时节,远处几只小舟飘荡,渡口外芦苇成丛,矮的也有半人高,正是一片春色。一条蜿蜒的木板小路曲折铺向远方,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渡口奔出,刚带头下船的醒林背着手枕着后脑,迈着四方步,悠然走在最后。
冲在最前的白蟾宫本就是个最好热闹的,但此时也有些小情况,他正睁大眼遍寻一个位置绝佳的风水宝地。
瞅准了一个,他回头和走在身边的荀未殊耳语几句,一个拿手的东山派独门踏步,闪进了芦苇丛中,大部队本无人留意,嘻嘻哈哈向前走,走在最后的醒林双眼放空,脚步默默地慢下来。
不到一句话的功夫,芦苇丛里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啸,紧接着传来一个男子的呼痛声。
醒林本就未走远,他立刻回身,只见刚放水去的白蟾宫提着下衣从芦苇中钻出,身后一个红衣女子提着剑追了出来。
他眼不呆了,脚不沉了,冲上前去,颤悠悠的杵在两个猛人之间——这两个人哪个都比他本领强。
一叠声喊:“怎么了,怎么了,大家不要动剑嘛,伤到人多危险。”
那女子指着白蟾宫说:“这个流氓,刚他在后面摸我肩膀!”
白蟾宫急得不行:“我冤枉死了,我就从芦苇从里钻过去,啥都没干,忽然听身旁一声大叫,她站起来就提着剑要刺我。”
“不要动剑,不要动剑。”
“这个流氓,你还胡说,做了不敢认!”
“谁是流氓,你个恶女,谁稀罕摸你!”
“伤到人了,伤到人了。”
荀未殊带着师弟们及时赶到,“白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似在询问,其实压了话头,把话头递给白蟾宫,令他可有空隙解释。
白蟾宫又气又苦的叨叨了一遍,他刚去小解,从芦苇丛里飞快的跑过,还没到地方,就听路边忽然有个蹲着的女子一声尖啸,接着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他,提着剑就要追他,还喊着他摸了她,而自己有冤无处诉,压根就没看见芦苇从里还蹲着个人,哪里摸去。
女子则立刻接口说,自己在芦苇丛里待了一会,一个人声没有,只有他经过的声音,不是他是鬼?
白蟾宫立刻反口相讥,“许是你没本事,没听到呢。”
此时,不说话的醒林摸摸下巴,他道:“这个可能性不大。”
接着他拱手向那女子施礼,“红云衣,朱果钗,这位姐姐想必是红云教的不贰师姐吧。”
那女子有些诧异,看他一眼,倒是按捺着刚才的气愤和莽撞,也点头道:“不错,我是郭不贰。”
她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帮人的衣着,“你们是东山派的?”
醒林率先一拱手:“在下虞醒林。”余下众人也只好跟着施礼,纷纷告名,白蟾宫一听郭不贰三个字,也只好不尴不尬的收了手里的剑,拉着脸一拱手。
郭不贰,红云教的大弟子,上次千英百绛榜排了第五,此时,此地,除了荀未殊,众人皆在她之下,自己戳着剑也没用,还是收起来吧。
大家叙了门派齿序,原来这郭不贰本领虽高,年级却比醒林还小,醒林不尴不尬的摸了摸鼻子,把“师姐”换成“师妹”。
醒林问道:“师妹为何在此地。”
那郭不贰收剑的动作一停,醒林是多么体贴灵透的人,稍一思索,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说来是一桩老官司了,还和在场的醒林和荀未殊有几分关系。
红云教的教主朱若殷自小便和醒林母亲谢岱烟是闺中密友,谢岱烟温柔懦弱,朱若殷却性情火爆,常替她打抱不平,大家各自成人后,身为掌门之女的谢岱烟嫁给了当时一文不名的虞上清,初结婚时还算和洽,几年之后却开始不睦,原来这虞上清也有一段故事,他出身低微,本来是紫极观的外门弟子,却因心气高叛逃了出来,来到东山派,受到当时谢岱烟的父亲也就是东山派掌门的赏识器重,留他做了弟子,也顺便做了女婿。但他在紫极观时有一位相交极深的师妹,名叫荀令香,两人出身相同,性格相似,早就互相引为知己。虞上清叛逃后,那荀令香犹如孤雁,在紫极观熬了几年,也与人结婚生子,七八年后,她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也叛逃了出来,逃到东山派投靠已是掌门的虞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