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庄园同人)[瑞R]余命一个月的RK(4)
他觉得不妙。
怪盗感到眼睛很涩,鼻腔里都是漾出来的酸水味道。若只是这样还好,在胃里没什么东西可吐后,他突然意识到了顶在喉头的铁锈味。
他在一波的剧烈反应后急切地换下气,却又被身体的下一波抵抗压了回去。他几乎喘不上气,从喉咙到口腔都是令人不舒服的鲜血味道。
这种痛苦很难用语言形容。
他好不容易挨过这一段痛苦,喘息着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漆黑,很晕,很难受。胃似乎被谁用力按住挤压,收缩一样的钝痛。
RK坐在瓷砖上缓了很久才缓过来,他按了冲水按钮,红黑色的秽物被清水的漩涡带走。他挣扎地站起来,腿软得发抖。眼前的黑色渐渐褪去,RK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毫无血色的脸。
真难看啊。他想。
怪盗拧开了水龙头,漱干净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和秽物,又用冰水打在脸上,用力揉搓,强迫脸颊变得有些血色,不会让瑞琪看出来端倪。
还有14天,他深吸了一口气。他必须想出什么办法,用这副苟延残喘的躯体瞒住瑞琪是不可能的,即使他几乎只有夜晚才能和工作狂的骑士团长见面。
必须想出什么办法。
他戴上口罩挡住苍白的嘴唇,推开厕所的门,好像和之前一样,回到桌前对瑞琪笑了。
“久等了。”
Day13
“我说过我们不应该一路跑回来的。”瑞琪一边说,一边把毛巾在冷水中冰透,拧干敷在病患的额头上。
在他们拜访过城堡后,庄园里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即使已经春深,雨依旧有些寒意。这场雨下得很没有预兆,明明几分钟前还是晴空万里,几分钟后冷风就吹了起来。
他们躲在不知谁家的屋檐下,看着雨珠从屋檐下滚落,在小水洼里溅出几朵水花,随着涟漪散去。怪盗倚在墙上,手缩在口袋里,口罩戴了个严实,大衣的领子也拉了起来,像是有些畏寒。
瑞琪抬头看向天空,云层很厚,看起来不像是一时半会能停的样子。而这里距离瑞琪的家还有不近的一段距离。
“我说,要不跑回去吧?”怪盗提议,声音透过口罩和衣领传出来,闷声闷气的。
瑞琪听惯了他一向清亮的音色,不免听着有些好笑:“这可还有几公里呢。”
“你瞧不起我?之前好像某个团长一直都抓不到我吧?”怪盗挑起眉梢,“况且要是等这雨停,可就无聊死了。”
确实,只是在这里呆呆地等雨停,对怪盗先生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瑞琪思考了片刻,把外套脱了下来。瑞琪的外套是短款的风衣,浅棕色,虽然是短款,但瑞琪的体型摆在那里,展开足以给两个人留出一个遮雨的空间。
聪明的怪盗在瑞琪解扣子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慢悠悠地靠在他身边。
“到家记得洗个热水澡,那么走了”瑞琪撑开外套,“三,二,一!”
热水澡是洗了,但怪盗的“感冒”还是不负众望地加重了。明明跑到家时还神采奕奕,精神的很,到了夜里就开始闷闷地咳嗽,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声音了。
瑞琪想,如果自己迟钝到没有发觉,怪盗大概会瞒着自己,挺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得不深,在寂静的夜里,对方闷在胸腔里的咳嗽声也就分外明显。
显然是在逞强。咳嗽声被压抑到了最小,每忍过一次呼吸便要不稳,要深呼吸几次才能平复下来。
瑞琪开了灯,果然对上对方从枕头里抬起来的眼神,被灯光激得眯了起来,艳色的眸子带上了高温的水汽,透着几分茫然。
瑞琪伏过去,撩起怪盗的额前的碎发,把手按在额头上。触手的是一片炙热,显然是在发高烧。
果然不应该答应他跑回来。
怪盗身体不适,意识也迷迷糊糊,只感觉到额头没了方才的热度,温温凉凉舒服得很。眼前太亮了,刺得头痛,他也就索性又合上了眼睛,凭本能在瑞琪的手上蹭了蹭。
瑞琪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孩子,不舒服的时候潜意识还是会想找个依赖。他给怪盗掖好被角,放轻动作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床小幅度地抖了一下,RK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模模糊糊突出几个音节。
他去找了温度计和退烧药,还打了一盆冰水。瑞琪甩甩温度计,坐在床边拍拍怪盗的脸,对方皱着眉头往被子里钻,半晌才又睁开眼睛,又好一会儿才聚焦。
瑞琪心软了,语气也温柔了不少:“起来,夹好别掉了,先别睡,一会儿吃药。”
怪盗乖乖地把温度计接过去,放进睡衣里。瑞琪把毛巾放进冰水里。
“我说过我们不应该一路跑回来的。”瑞琪说。
他拨开怪盗的头发,把毛巾搭在额头上。冰毛巾触到身体时对方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脸颊烧的一片潮红,耳朵也烫的很,冰毛巾的温度太低,显然没有瑞琪团长的手来的舒服。
瑞琪倒好一杯热水,盯着时间去看温度计的示数。度数并不是特别高,但显然是处于“发烧”的范围中。怪盗眼睛眯着,虚弱得很。
瑞琪冲了退烧药递给他,RK靠着瑞琪的手臂坐起身,才喝了一口眉头就紧紧锁了起来,抬眼看着瑞琪,委委屈屈。
“喝完。”瑞琪不近人情。
怪盗只得就这瑞琪的手把药全灌了下去,苦的咧了咧嘴。瑞琪揉揉他的头发表示安慰,又扶着他躺了下去,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瑞琪说得干巴巴的,生疏的很,他从少年时就不怎么生病了,也很少受人照顾,如今让他安慰生病的小孩子对他是个不小的难题,更何况这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小孩子。
RK抿着嘴,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握住瑞琪放在被子上的手。
“陪我。”他声音喑哑,带着虚弱和气音,尾音却拉长了,像是在撒娇。
瑞琪点点头,另一只手拍拍病人乱糟糟的头发。即使缺乏照顾患者的经验,这时候该怎么做他还是知道的。
他把怪盗的手握在手里,那只手因为身体的状况比平时更冷。瑞琪摸索着那有些冰的指尖,语气比平时更温柔:
“嗯,你好好睡,我不走。”
Day13
RK沉在光怪陆离的梦里。
他回到了城堡的露台,手指触碰着礼炮冰冷的钢铁炮筒。然后炮筒炸开的烟花将他带到城堡的后花园,他唯一的亲人在那里等他。
他对鲁比笑笑,对它说没事,自己不要紧。拉姆却是急切地晃动着金叶子,敏锐地看出了主人在撒谎。
他们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相依为命的日夜,在黑森林枝叶笼罩下的光影里奔波,在黑夜的篝火前一同进入沉眠——RK可以骗得过任何人,但是骗不过鲁比。
鲁比飞到主人面前,透过蝴蝶眼镜凝视主人的眼睛。怪盗垂下眼,别开视线,自嘲地低笑一声:果然还是骗不过你。
我只能活13天了。他说得很轻松,仿佛是在说遥远的,某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事情。
拉姆不停晃动的叶子猛然停住,就像是愣住了一样。怪盗伸出手去温柔地抱住自己的拉姆,鲁比也顺从地伏在怪盗肩头。
没有什么痛哭流涕的哀恸。这是鲁比已经意识到的事实,他们早已熟悉到能从彼此的细节中寻找到真相。
鲁比。怪盗唤了一声。
拉姆从主人的肩窝处抬起头,对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从知道真相后,久违的,狡黠又兴致勃勃。
“让我们再做点什么吧,‘捣蛋鬼’RK最后的——”
尾音被撕裂在梦里,化成平行交叉的杂乱线条,然后归于平静的黑暗。
他又听见仪器运行的声音,常做的噩梦再次袭来。怪盗被梦境流放到熟悉的场景,他叹了口气,倚在一边的墙壁上。
仪器发出尖锐的鸣叫,褐发的青年紧锁眉头,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防弹玻璃后面,金色的光球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不稳定,坚定地远离了那具被刻意设计,没有生命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