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好看一无所长(19)
王琅直接问道:“那你有办法送我入宫吗?”他虽然不知道皇贵妃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但是皇贵妃一定是有什么意图。
星回原本掌管着暗卫,她虽是女性,但用剑极利,从未失手。后来被派来照顾这个病恹恹的男子,男子脾气温和,但并不好亲近,他容貌虽美,但似乎不太在意长相。
王爷并没有说如果这位郎君要进宫该如何做,但是既然是命令,星回自然就会照做。
王琅被星回送上了入宫的马车里,守门的官吏直接就让这辆马车进了宫门。
王宫中宫人散乱,没了秩序,王琅在上元宫前跳下马车,上元宫大门敞开,往日守门的宫人不见踪影。
王琅走进去,满眼一片血迹,尸首被拖到廊殿下,摆得七歪八扭,天色越发暗沉,王琅衣袍上沾了些许血迹。
“我们去长宁宫。”
长宁宫外重兵把守,王琅被拦在了宫门外,他不知道这是谁的人。打头的一人看到他,疑惑着道:“怀南王?”
王琅会认人,这是在宫中生活的必备技能,不管是谁,只要见过一次,王琅总会将他记住。
但这个人王琅并没有印象,他见过他,但是他没有见过他。
星回袖中藏剑,戒备地看着王琅面前的男人。
张美玉从长宁宫出来,打头的男人恭谨地退到一边。这个男人是张美玉的人。
“你怎么会来?”张美玉问道。
张美玉脸上身上都沾了血迹,神情疲惫。
王琅道:“我想见平王殿下。”
平王殿下比张美玉还要来得狼狈,头发上脸上都沾着血脉,黑色的衣物上被血染湿,晕成更深的一块颜色。
王旻看到王琅过来,不禁看向张美玉,张美玉无奈苦笑。
要论王宫中最气派奢华的宫殿,莫过于皇贵妃居住的长宁宫。皇贵妃喜欢浓艳装扮,喜欢金银珠宝,但是也不太珍惜它们。
皇贵妃坐在主殿的主位上,仍是平日模样,白白的脸上是描得细细的眉毛,珠翠满头,流光溢彩。
主殿中人极多,王琅一时恍惚,还以为是在赶集。
只是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血。
王琅的到来并没有惹起太多的注意力,人人都知道王旻宠幸一个男人到失了礼数的地步。
王旻看着王琅,只见王琅看着四周,视线和他对上。
王琅安抚性地朝他笑,然后走到了皇贵妃的旁边。
皇贵妃旁边有人在把守,王旻犹豫了片刻才示意暗卫放行。
王琅跪坐在皇贵妃脚下,他仰着头看着皇贵妃,“娘娘,您想要什么?”
皇贵妃看向这个酷似怀南王的青年,突然笑起来,低下头在他耳边道:“那我家阿琅想要什么?”
她知道他是谁。
王琅并没有太吃惊。
“那具尸体做的可真像你。”皇贵妃轻柔道,“但你总归是我养大的。”
张美玉看着王琅脸色大变,忍不住问道:“没问题吧?”
王旻站在一旁,脸犹如雕塑一般,平静中生出令人恐惧的残忍出来,“有问题我就杀了她。”
那个她是谁?
张美玉没有开口问。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跪坐的王琅身上,他和皇贵妃的对话声音极小,小到就算站得最近的人都听不清。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皇贵妃忽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王旻。
就连跪坐的男人视线也移了过来。
这一次,王琅没有笑,他看着王旻,似乎想要笑,但是失败了,他只是抓紧了主位椅子上的扶手慢慢站起身,然后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幽魂,站了起来。
皇贵妃的声音响起。
“陛下的确写过圣旨,也将传国玉玺交与我保存……”
张美玉瞥向王琅,心不在焉听着。
皇贵妃的话一说完,王琅径直往长乐宫外走,王旻抓住了他,但王旻没有机会问什么。
一是人多,二是他们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圣旨和传国玉玺。
张美玉找到王琅的时候,他坐在桐梧宫的门廊前。
桐梧宫是王旻未出宫时居住的地方。
“你还真好找。”张美玉坐到他旁边,“给你一个建议,你现在最好想好退路,王旻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王琅拉弓射箭,一箭射向仍在抵抗的三皇子身上,三皇子明明在人群中心,但箭还是刺穿了他的心脉。
王旻的脸在微亮的晨光中,那双平静的眼眸中满是漠然,看人的时候如此,看物的时候也是如此。
如果有朝一日王旻厌弃了王琅,王琅是玩不过他的。
张美玉道:“伴侣之间要势均力敌才有趣,但王旻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你、你的孩子,他喜欢便好,不喜欢就什么都不是。”
张美玉没有往下说,因为王旻的人找了过来。
“郎君,王爷吩咐我送您回去。”
王琅也无二话,站起身来,但仍像是失了灵魂的躯壳。
王琅被人送上马车的时候,王旻已经坐在了马车里。王旻身上都是血腥味,王琅衣摆上也沾了残血。
王旻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王琅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抓着他。
“是不是皇贵妃说了什么?”王旻语气里仍残留着凌厉的气息。
王琅看向马车窗口垂下来的帘子,就连声音也轻飘飘,“殿下,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瞒了我很久,就算我向您坦白,您也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
不管王旻说出什么样的话,王琅想他都做好了准备。
“我有事情瞒着你,但是我不确定和皇贵妃跟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
他们从未势均力敌过,从来没有,年幼时王琅跟着他身后跑,长大后,他还是跟在他身后跑。
真是没出息。
“那皇贵妃以前的夫君是我的父亲,这件事你知道吧?”王琅松开抓着王旻的手,坐在他的膝盖上,明明他们的距离这么近,但王琅觉得他似乎有点不认识王旻了。
王旻仍旧牢牢抓住王琅,“这又怎么样?”
“我的母亲生下我之后不久就被皇贵妃杀掉了,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旻看着王琅,一字一句,“阿琅,我们讲和好不好,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王琅笑得眼泪流出来,“你不就仗着我喜欢我,仗着我离不开你,所以你什么都不说,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都会跟上去。我真想恨你,我真想恨你呀。”
原来这么荒谬也是会笑的,原来笑会让人没有力气,越是笑就越觉得荒谬。
王琅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我到底了不了解你?”他茫然地看着王旻,王旻耳朵上溅了一点血迹,他伸手擦掉,手指沾了一点红色的印记。
这点红色的印记像是心里留出来的血。
“王琅,你听我说,这件事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它不会影响到我们。”王旻牢牢抱住王琅,“阿琅,我们不要管这些前尘旧事,好不好?”
王琅没有说话。
“我保你后半生富贵无忧,你保证一个字都不说出去。母亲,言而无信是您教我的最后一课吗?”
皇贵妃正喝着燕窝粥,不禁笑了起来,“王琅那个时候脸色可真好看。”
王旻道:“母亲,我会将您送回您的故乡,过上您想要的平淡生活。”
皇贵妃放上勺子,看了一眼王旻,眼里露出嘲讽的笑意,“你和永元帝真像,我在想王琅能撑多久不恨你。”
皇贵妃长乐从生出这个孩子就不喜欢他,这个孩子预示着杀戮死亡和折磨,哭泣声每一天都在折磨她,她不愿见这个孩子一眼。
但却终生都无法摆脱他。
王旻神情平静,吩咐人守好长宁宫。
谢照和张美玉在清理残局,王旻趁着空闲去看王琅。
王旻回了梧桐宫,王琅住在梧桐宫的主殿,已经睡着了。
王琅睡得并不安稳,缩成一团,王旻用手背碰他的脸颊,不过轻轻触碰,就察觉出不对劲。王琅脸颊滚烫,王旻大声喊道,“去请清虚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