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甜妻有空间(7)
“郑队长。”跪在地上的大姐也算是老江湖了,当下起来说:“这不是今年收成不好,我们求求老天发发善心,等来年,天好人好……”
“行了。行了。”
郑队长的腰身别着警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老实点,珍惜今天不干活的机会。”
等郑队长走了以后,那位三天没吃饭的大姐拉着墨白的手,自我介绍了番:“我叫陆美静,来农场四年多了。要不是刚刚,你给我们大家一口粮,怕是跟刑不行一家子一样,都撑不过这个冬了。”
“我叫墨凉。”
“凉子啊。”陆美静扯着墨白的胳膊,“以后在农场,有姐护着你。”
忽然,心底滋长出一份感动。
魂穿在一个饥荒的年代,虽有刘三那样的恶霸,和韩翠花那样的渣奶,但总体来说,墨白是幸运的。
她遇上了海城军区的叶团长,遇上了一心向着自己的曾爷爷,还有现在农场的大姐们给她科普着这里的知识,热心肠地相互帮扶。
这些,都让她很感动。
“凉子。”陆美静看着墨白眼角的泪水,“你哭啥子嘛?有啥子难处,给姐妹们说说?”
“……我……”
她不能说自己作为墨白的遭遇,不过墨凉与自己境遇相似,墨白珉着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凉子。”其他吃了米饭的妇女,联想自己也有冤情,眼角湿润了起来,她们对墨白说:“以后这大队就是恁家,俺们都是恁的家人!”
冬日阴雨绵绵,大棚内又漏风,但墨白的心是暖的。
第14章 梦里有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不知不觉,夜黑了。
队长过来交待了明天的任务,女同志们盖着湿哒哒的黄草,进入了梦乡。
墨白似乎又回到了恢复高考的第三年。
她在考场写下最后一道题后,伸了伸懒腰,检查确实没有其他错误,才趴在桌子上,等待交卷。
明明是夏日,墨白的手脚冰凉。
至于,能不能离开墨家,就全靠这次考试了。
墨白怔怔地望着试卷上自己的名字,陷入沉思。
她的父母,早些年没熬过饥荒,只剩下她,跟着祖母一起生活。
祖母韩翠花并不待见墨白,觉得像她这种拖油瓶,还学人家文化人,总瞎折腾。
“女娃娃读啥子书,家里那么多农活不去做,揭不开锅咧。”
韩翠花每次见墨白学习,总拿着家里自制的鸡毛毯打在墨白身上,重复絮叨着这么一句话。
所以,墨白都是趁着忙完农活清闲的时候,在田地里看着那些——妹妹不愿意看的书。
墨白的婶婶,嫌叔叔墨雄放着农田不耕种,只知道调戏村里的那些有些资色的寡妇们,每次和墨雄吵架后,都会遭到墨白叔叔的毒打,最后忍无可忍,跟着下乡的一个干部好上后,跑到城里去了。
不过,因为放心不下妹妹墨绿,经常会往村子里寄一些衣服和学习用品。
婶婶走之后不久,叔叔很快败坏光了家底,连家都赔了出去,最后只能带着妹妹墨绿,投奔在奶奶家。
他们眠崖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重。
偏偏墨家的后辈,只有墨白和墨绿两个女孩。
用韩翠花的话来说,老墨家的香火,在她手里断了。
嗡嗡嗡。
交卷的闹钟响了。
墨白收起回忆,背上妹妹嫌弃不要的麻布包,跟着考生们走出考场。
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站在考点门口砖瓦墙外。离老远见到墨白,冲着她挥挥手,“小白。”
墨白刚想要回话,她那打扮得像天仙似得妹妹,跳上了男人车子的后座,“顾大哥,你是特地来接我回村的吗?”
顾大哥?
墨白似乎认识,又似乎并不认识,无论她如何想,她都不知道他是谁。
那个叫顾大哥的男人,外表俊朗,只听妹妹墨绿坐在那辆大杠梁上问:“顾大哥,你怎么不骑车啊?”
姓顾的男人声音冷冽:“你先下来。”
墨绿两条腿刚落地,只见那男人跳上车子,一溜烟儿骑走了。
“顾大哥……”
墨绿急忙追过去,可是小短腿,哪里能追的上姓顾的自行车呢。
墨白甩着两条大辫子,伴着微风,躺在绿油油的麦田上,阳光暖暖的。
一想到再过几个月,录取通知书到了以后,自己就能够离开眠崖村,墨白的心情总是好的。
她的后脑勺枕着锄头,很惬意地哼着自编的小曲儿。
“小白。”
是刚刚考场外,那个姓顾的男人!
只见将大杠梁停在田壑上,径直走到她面前,看着墨白秀发上的几根杂草,伸出手替她摘掉。
“过几日,我就要去部队了,你出去念书归念书,不许看其他男生。”
墨白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知道为什么,冲着那个姓顾的男人笑了笑:“说得就好像,我能考上一样。”
“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让墨白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第15章 噩梦
梦里的画面,转换到了高考通知书下来的那天。
墨白考了海城市最好的师专。
韩翠花难得舍得宰一只母鸡,亲自下厨熬制一碗鸡汤,递到墨白面前。
“小白真出息!咱墨家这辈,总算出了个大学生。”
韩翠花的一番话,弄得墨白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自己只是想考上学以后被包分配工作,尽早儿离开墨家。
现在,十七年来,韩翠花头次那么关心呵护自己,反倒让墨白觉得自己心胸狭隘。
八十年代,中专比高中要值钱。
也许是韩翠花觉得自己过去没什么出息,才会平日给她吃馊掉的剩菜剩饭。
墨白没喝过鸡汤,夜里肚子不舒服,醒来去厕所。
无意间,听到韩翠花跟墨雄在东屋里头嘀咕:“没想到墨白那个丫头片子,还是块学习的料。”
“娘。俺可听人说了,上师专不但不要钱,学校里头还给补助!毕了业还能分配工作,这可是个铁饭碗!”
“小声点儿。”韩翠花扇着自制的蒲扇,“这样的好事,放绿儿身上,不好吗?”
“娘。你的意思是——”
墨白咬着唇,向后退时没站稳,踩在家里的锄具上,发出声响。
韩翠花吆喝一声:“谁搁哪里的?”
墨白连忙小跑,回了自己睡的杂货房。
直到叔叔墨雄来了句:“没准儿,是哪里的野猫乱窜的。”
墨白才将那颗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慢慢地放回肚子里。
第二天,韩翠花将昨日没有喝完的鸡汤,重新热了热。
“小白啊。”
待墨白喝完以后,韩翠花满脸堆着笑容:“恁妹妹学习不好,当姐的,是不是得帮着点?”
墨白想起了昨天夜里,她偷听到的话。
韩翠花也知道昨晚是墨白,于是也不藏着,直接挑明:“把这上学的机会,留给绿儿吧?”
墨白蠕动着喉咙,想要拒绝,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鸡汤被我下了哑药。”
韩翠花的声音,如鬼魅,听得让人恶寒。
“待会儿恁叔找辆车,把恁送到北山上,跟人家好好过日子。”
墨白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甚至跪在地上,求着韩翠花,她愿意把师专的名额让给墨绿,只要韩翠花不把自己卖掉。
从小,村子里的长辈都说,北山上有狼,会吃掉不听话的孩子。
而北山上住着的,都是找不到媳妇的光棍们,靠着打猎发了家,但为人大都凶残。
早些年,村子里也有卖女儿去北山,多数都有去无回。
“小白。”韩翠花拿起陶瓷的杯子,抿了口水,“恁要是一直搁在村子里,难保不外露恁妹妹顶了恁的事情。”
墨白很努力地想发出声音保证,可是唔啊唔啊的,怎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