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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妃她母仪天下了(重生)(228)+番外

粮商到底比儿子更沉得住气,见儿子面露不甘,他道:“实在不行,存够咱家自己吃的,其他的都献出去吧!若是连国都亡了,存再多粮食又有何用?”

粮商于是吩咐家中子弟存够自家吃用的,剩余的等朝廷的人来了,就都交出去。刚刚嘱咐完,就有多年交好的老友上门来,告诉了他一件事,“可别听朝廷的,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投靠齐国吧!”

听了这话,粮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虽是个商人,但对陈国还是很有归属感的,他这老友他也了解,和他一样是个忠君爱国的良民,怎的会说出这番话?

见他惊愕,老友道:“刚刚收到消息,陈平州前几座城池已经被打下来了!”

粮商道:“局势竟这般危急了?可正因如此,咱们才得献粮救国啊!”

老友翻个白眼,“救什么国?你道咱们交上去的粮食都到哪儿去了?”

粮商从他这话里听出不对,连忙问发生了何事。

老友便道:“陈平州刺史你知道不?咱们献过去的粮食,他转手就卖给了齐国人,赚得盆满钵满,齐国人打过去时,那贪生怕死的刺史头一个开城投降!你道献粮是忠君爱国,却不知是肥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口袋!”

听到这话,粮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消息还没传到圣平州来,我是刚巧有些渠道才能知道。陈国都要完了,趁早收拾收拾东西投了齐国吧!小心哪一天全家都被拉上战场。身家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老友就走了,留粮商呆呆立在原地。半晌后,儿子来问他,“阿父,粮食送吗?”

粮商举棋不定,好半晌后才咬牙道:“交十分之一出去,剩下的都藏起来,朝廷来催,就说没有了!”

*****

陈平州还未完全沦陷,整个圣平州便已人心惶惶,新皇狄悭看到下面送上来的消息,惊得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只因不知何时起,圣平州有了流言,说陈平州刺史大发国难财、卖国求荣,他们陈国的将士就是因为吃不饱才打了败仗,而军营中也因粮饷一再缩减而人心惶惶。

陈平州刺史是个刚烈之人,为证清白已经触柱身亡,未料又有新的流言传出来,说是齐国将领不屑与此人为伍,在他开城投降的那日亲自将他斩杀。

朝廷一再压制,未料越是压制,那些流言便传得越广,派人四处贴告示说明真相,又有流言说是朝廷为了维稳刻意扭曲真相。到处都是唱亡陈国的流言蜚语,搅得百姓惶惶军心不稳。

听着臣子们说的话,狄悭瘫坐回了御座上,因为他忽然想起了曾经那些狄倾毒害了他父皇的流言,百姓听信了流言,那是他们愚昧无知,可他身为皇帝,竟也如同那些愚民一般,被流言玩弄于股掌之上。

看着一封又一封战败的信报,狄悭只觉得身上压着一座大山,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使尽手段弄倒了平沙王又如何,他们陈国,已经要亡了……

而陈平州战场上,齐军的旗帜迎着烈烈狂风,气势如雷地往陈平州主城推进。

第176章 感谢述念捉虫

——陈平州, 某村镇。

“姐, 姐……我要到吃的了……”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童, 赤着结满了厚厚茧子的双脚,从荒芜干裂的田地上穿过, 手里捧着一只破了口的陶碗,陶碗里装着一块又干又硬的馒头。

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蓬乱, 陶碗里的馒头却很干净。

他冲进田地边一幢木屋里,里头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

床上躺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她身上只盖了层薄薄的毯子, 形容枯瘦、脸色苍白。听见声音,她低低咳了一阵, 才有力气回应弟弟。

男童很快煮了热水, 给姐姐喝了一碗, 又把馒头掰成一块一块放在热水里,泡得软烂了, 拿过去给姐姐吃。

“姐, 你吃炊饼,吃饱了病就好了。”他把那一碗用馒头泡成的东西递到姐姐面前时, 自己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少女慢慢撑着床沿坐起来, 将碗里的炊饼分出来一半, 见弟弟不吃,她先把自己那一半吃了,才道:“姐姐吃不了那么多, 你吃吧!”

男童这才端过那半碗软糊糊的东西大口吞咽了起来。

少女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目光往下移,落在他露出的胳膊上,发现那上面的淤青和鞭痕。眼底忽然一酸,她忙侧过头抹眼睛,以免被弟弟看出来。

她病了好多天了,家里大部分存粮都被军队征去,即便再节俭,剩下的那点粮食也在前两日吃光了,实在没办法,弟弟只能跑到镇子上讨食,也不知他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男童吃完一抬头,就发现姐姐哭了,他小大人似的安慰道:“姐姐不哭,等过几年我长大了,就能养你了,我听村子里的老人说,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少女点点头,声音因久病而异常沙哑,“是啊,等战争结束就好了。”

可是,他们真的能等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吗?

少女抬眼,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田地,她记得小时候,年景最好的时节,田地里一片麦黄,在风吹下会像湖面一样泛起波涛,那一整年,家里每个人都能填饱肚子,阿父不会唉声叹气,阿姆也会变得比以往温和许多,她能举着饱满的麦穗自由地穿梭在田地里……

可是……想起先后病逝的阿父阿姆,想起小小年纪就要去外面讨饭的弟弟,少女的眼眶再一次湿了。嗓子忽然一痒,她捂住嘴,将一阵难耐的咳嗽压在掌心与口唇间,声音又闷又沉。

男童有些无措地站在床边,“阿姐,我去给你倒碗热水。”说着,就要端着陶碗去灶房。也就是在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男童愣了一下,高兴地望向外边,“打雷了吗?是不是要下雨了?”

少女却面色一变,因为她听出来了,那不是雷声,是很多匹马从远处奔来的动静,几年前军队经过村子,她听过这种动静。她艰难地从床上下来,拉着弟弟往外跑。

“快!快走!可能是敌军来了!”

她一边跑,一边吃力地大喊,想要叫村里的人快跑,然而人力哪儿能跑得过军队中的马匹?很快,这整个村子的人都被赶上来的齐国军队包围住,少女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而距离她不过两步远的地方,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兵士骑马停下。

少女仰头,看清那些兵士身上穿着的果然不是陈国军队的铠甲后,眼中顿时漫上了绝望。她弟弟站在她身边,仰头直愣愣地盯着那些骑马接近的齐国兵士,后知后觉地在周围村人的哭喊声中感到了恐慌。

此刻这个村所有人都几乎是一样的想法:坏了!是齐国人!齐国人竟然已经打到了这里!听说这些齐国人凶残无比,他们战死的陈国兵士连个全尸都找不到,他们也会被残忍杀死的!

“呜呜呜……”已经有人哀哀哭了起来。

少女吃力地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紧紧抱住了身边的弟弟,她微凉的手捂住弟弟的眼睛,“阿弟别怕,姐姐陪着你。”就算下了黄泉也不用害怕。

那些齐国兵士进了村镇后并没有烧杀抢掠,而是将他们集中到一个地方看守。但就是因为如此,所有人更紧张害怕了,他们战战兢兢地蹲在那里等着,想象着未知的悲惨命运,人人都面色发白。

少女原本就还在病中,在这种情况下,心中又惊又疑,那原还能压得住的咳嗽便再也止不住,只咳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

她的这阵动静很快引起了那些看守兵士的注意。

眼看着有人朝着她走来,少女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她以为自己会被他们强硬地和弟弟分开,然后被拉到一个地方了断,毕竟这些齐国人将他们看守起来,一定是准备将他们变成俘虏来奴役,她这样的病体,最是没用,一定会最先被杀掉,可是少女没有想到,他们不但带走了她,还将她弟弟一起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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