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下老了四岁啊，不过没关系，这样我们就没有差很大了。”

康之弯起眼，在柔软的耳垂上啃一口，故意说：“又嫌我老？”

“我怎么会嫌你，你老我也喜欢。”

“这不就是觉得我老了？”

男孩眼睛笑得像弯月，“重点是喜欢你呀。”

阿惑嘴甜，心也甜，把康之的苦日子熬成花蜜。康之习惯了生活的涩苦，初尝一点甜头，被腻得走不动路。

该如何叫吃过糖的人再去吞那苦药？康之眼神一滞。他也想永远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但在一切结束之前，这样的生活只是缥缈的梦，梦是会醒的，康之宁愿自己醒过来。他知道爱情和家庭都不是命运的全部，他应该承担更多。

“他们还给你安排了一个研究生学历，没意外的话，你的本科和硕士都是在臻大念的，在你怀孕之前，我们就是爱人……”

“为什么要这样啊？”阿惑打断康之的话，为表示抱歉，手环到康之腰上。

“这样比较……合适。”

康之许久都没再说话，阿惑感觉到他突发的低落，有点后悔提那样的问题，他知道康之有康之的顾虑，研究所也有研究所的规矩，康之说合适那就是合适了，虽然他明显不太想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些人的决定。阿惑迟疑了一会儿，挠痒似的掐男人的腹肌，软声道：“太过分了，有宝宝之前你都不看我，我还偷偷喜欢你，我还一直觉得我怀上我们的宝宝了，你太过分了。”

“怪我吗？”

“没有呀，只是觉得你要是能早点喜欢我就好了，最好是我刚刚喜欢你的时候你就喜欢我。”

“你不是想让我罩你？怎么就偷偷喜欢我了？差点被你绕进去。”康之点吴明惑的额头，“学坏了。”

“也不只是想让你帮帮我……很复杂的，我的感情很复杂的，我就是朦朦胧胧地有点喜欢你，然后你对我好，我就喜欢你多一点，你对我不好，我也不讨厌你，毕竟也没有谁能像你这么好了，而且你对我很好，特别好，你还在街上救了我。”阿惑把话说得颠三倒四，一边说一边想，手像雨刮器一样在康之小腹上折腾，“反正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早，而且也是我先说我喜欢你的，然后你也不说你喜欢我，一直没有没有没有，你就喜欢听我说，这样很不对……但是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可能是不喜欢说这种话，不喜欢说就不喜欢说吧，我知道就行了。”

阿惑说了一串喜欢，像在说绕口令，但他语速不快，康之清楚地分辨出每一个主语，笑了笑：“只是喜欢我吗？还有呢？”

“好啦，真烦人！”吴明惑终于把在康之睡衣里作乱的手掏出来，握成拳轻轻捶在康之胸口上，他拧着手，小猫举爪子一样，“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爱爱爱爱爱爱你。肉麻死了！”

康之听得舒服，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散了，把阿惑推成侧躺，拉进被子，“行了，够了，快睡吧。”

他关了灯，摸到起伏的腹顶，支着另一只胳膊看阿惑闭上眼，对着稍微显出肉感的侧脸、长而浓密的睫毛、挺秀精致的鼻梁看了好一会儿才躺下去。

“喂。”阿惑闷闷出声。

康之觉得他没礼貌，不理他。

“我以为你要亲我。”

“刚刚亲过了。”

“这难道还有限额吗？你怎么这样啊。”

“睡吧。”

“其实我还觉得你会说那个，电视里不都这样吗，等我睡着了，你就在我耳边说你爱我。”

“你睡着了吗？”

“我在装睡啊。”

“这才几分钟，我知道你不可能睡着。”

“那我睡着了你就会说吗？那我也听不见了啊，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怎么不跟我学学……”他又开始咕哝。

康之听他念了半天，不觉得烦，贴近他说：“我是爱你的。”

阿惑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在康之身侧僵得硬硬的，好半天都放松不下来，“我我我我……”

“少看点电视吧。”

研讨会上一半学者一半记者。

康之不想高调，奈何他的名卡总在显眼的地方，坐着站着都在镜头正中。他不怎么对别人的研究发表见解，又因为年轻挺拔，显得与会场的氛围格格不入，一开始学者们看到他都表现出困惑，但他们不多问，只是与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后来新闻跟上了，大家都知道他是RU的博士，又在ABMDL带过组，总请他说说看法。多数时候康之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实验与实验间差距巨大，他只是在会上听个大概，了解得不深，不好随便评判别人的劳动，他解释几次，大家也不问了，会后一起吃饭总爱夸康之谦和。

康之觉得很多项目听起来就很不错，有时候能感到希望，有时候却忍不住质疑——真的好吗？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好吗？真的只拿动物做实验吗？

他偶尔会恍惚，不知道哪种实验才是真实的。

回到房间里，康之接到詹家致的电话，詹家致嫌他表现得太低调，说闭幕式上一定要好好发言，康之应付着，看到阿惑也打进来，他笑了笑，没切通话，恭恭敬敬地与詹所长保证一定好好说话，詹家致还是不放心，要派人写一份稿子给康之。

阿惑那边挂了，康之对詹家致说：“这样也好，您帮我把把关。”

詹家致被哄得心情不错，多说了几句自己的成功经历，康之开电脑看报告，偶尔“是”几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等到詹所把话说完，康之直接给阿惑发视频邀请，很快看到一张年轻的脸，男孩离镜头很近，被手机补的光一照，白得剔透。

阿惑嚷嚷好想康之，康之应了，叫人把手机搁远点，让他看看肚子。

“你都不想看看我，就知道看他。”

“他长在你身上，我是要看你。”

视频里看不出来阿惑肚子有多少变化，十天不见，康之觉得他肚子长了一点，又好像没长。

“他有没有闹你？”

“没有，白天动得多，晚上就安分了。但是我腿抽筋了，好几次，疼死我了。”

吴明惑委屈，康之没办法，只是忽然更想他。

“怎么不说话了，我说疼死我了。”

“吃点钙片，我回去给你揉。要么叫陈广平买个按摩仪？”

阿惑眯起眼笑，“我忍忍，等你回来噢。”

康之告诉阿惑闭幕式有直播，直播完还有对他的采访，阿惑很高兴，保证会看，而且要录下来。康之说不用录，以后直播的录像都会放到网上，截下来就好，阿惑撒娇说不会弄那些，就要录在手机里，康之就随他去了。

康之带了几套西装，本来觉得足够应付直播，想到阿惑要录，特地去商场买了一套更帅的，路过一楼首饰柜台，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放弃了买戒指的念头。他是可以用一枚银环把人套住，甚至不用套，那人就离不开他，但他总怕万一，怕戒指禁锢了男孩的后半生，吴明惑还小呢，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没有象征性的东西，他也不用睹物思人。

吴明惑带给康之前所未有的爱和温暖，给康之想都不曾想的美好家庭，他把康之空落落的心填满了，康之是知恩图报的人，他想让阿惑活得更好，没他有他都要很好。

康之在闭幕式上背了詹家致准备的发言稿，微微笑着，表达对国内科学技术前景的展望。研讨会结束，臻市电视台的直播继续，记者主要问康之在美国的经历，康之回答得简洁友好。

电视台与研究所通过气，采访最后，女记者笑着问康之：“不知道您有没有爱人？康博士有时间谈恋爱吗？”

“我有爱人。”

记者猜康博士的爱人也杰出优秀，康之控制不住笑了笑，想阿惑做菜是优秀，说甜话的能力也格外突出。

“您爱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