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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语(21)

作者:夏素吱 阅读记录

“我就是在房间没听到,诶你别……”

夏烈换好鞋径直往骆翊房间去了,骆翊在整理鞋架没拦住。夏烈走进房间,扭头就看见立在书桌上的平板,屏幕上一片肉色。

夏烈惊得身体僵直,看清是一男一女才放松了点,喊:“骆狗你他妈还真在撸!”

“电脑在书房你冲我卧室干吗!”骆翊急了,也窘,赶紧进房间把片关了,“怎么了!大家都是发育正常的青少年!你没看过啊!”

夏烈有点心虚,但想了想自己确实没看过AV,照实说:“我没看过。”

骆翊惊讶:“真假的?你发育正常吗?”

“你脑子里有屎吗?不看片发育就不正常了?你看片才猥琐吧!”

“看片为什么猥琐?你爸妈生你猥琐吗?你不好奇你是怎么产生的啊?”骆翊已经没了一开始被发现的窘迫,甚至仿佛发现盲点,犀利地问,“对了,你知道你是怎么产生的吗?”

夏烈被他一连串发问弄懵了,又心虚起来:“就……那样呗。”

“你知道那样是哪样吗?”

骆翊左手松松地握成了拳,右手中指向拳的空隙做了个插的动作。夏烈变了脸色:“你他妈干吗呢?”

骆翊乐了:“你真的不知道啊?”

高一男生正值傻逼的年纪,知道点与性相关的知识就觉得自己是大人,比身边不知道的哥们都牛逼,不知道的就觉得自己没面子。夏烈现在就很没面子,嘴硬说:“那是你爸爸我没去了解过!谁像你一样满脑子不可名状物。”

骆翊不以为然:“你都快16了,最基本的性知识都不知道,pity for you。”

操。夏烈不知道局势为何突然逆转,不是自己抓到骆翊看片吗,怎么被他教育一顿。他正想着怎么怼回去,骆翊突然说:“你不会想有朝一日和你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吗?”

夏烈脱口而出:“为什么非得是女孩?”

两人瞬间都呆住了,十秒后爆发出两声——

“我操!”

“骆狗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傻孩子,爸爸都懂。”

“MMP你懂毛线!”

“爸爸看你一直没有喜欢的女孩还担心过你身心健康,现在看来是爸爸多虑了。”

“你他妈……”

“傻孩子,爸爸不会歧视你的。”

“骆翊你他妈闭嘴!”

骆翊已经笑得不行了:“你他妈在想什么啊!”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最近看多了同性恋消息,下意识就反驳了。夏烈憋屈:“我是在纠正你话里的不妥描述。人人平等知道吗?”

骆翊感慨:“想不到你思想还挺开放?”

夏烈有些敏感:“开放?难道不是吗?”

“不不不,平等肯定是平等啊,但两个男生在一起……”骆翊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肩膀抖了一下,“想想还是挺膈应的。”

“靠,你这叫伪平等。”

“不是啊,男的喜欢男的算什么,就比如你想想一个男的牵另一个男的的手,不觉得……很娘很恶心吗?”

我觉得还好,江问语完全不恶心吧,并且用“娘”对男性表歧视义本来就不对。夏烈说:“不聊这些黄暴的话题了,玩游戏。”

可是骆翊又小声说了句:“并且男的和男的,怎么做啊。”

夏烈脸炸红,吼:“玩游戏!”

如果江问语知道班里的小男生在聊这种话题,说不定会加入一起聊,还会给他们发一些较为正确地讲解这些知识的网页链接,以免他们被夸张的AV或其他什么带偏。

这可能很疯狂,传出去大概率会被诟病,但江问语还是会做。在他的大学同学眼里,他去当高中老师已经非常疯狂了,而他选择这条道路,完全不是为了不被诟病。

那是为了什么?

江问语推开面前的名单表。名单表上32个名字,每个名字左边都打了一个勾,代表期中考试过后,江问语和他们或多或少聊过几句。

这些聊天的节奏基本是他主宰,但也有例外的,比如梁梦玥问他,你来教书是为了什么。虽然梁梦玥很快又说,对不起江老师,我说错话了。

江问语说,没事,你想说什么。

梁梦玥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倾诉。她说,我好像被禁锢在了一种固定的形象里,班长,长得好,学习好,乖学生,给父母省心……等等等等,一旦我偏离了这个形象,大家就会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事。

好险。江问语想,她只是想知道自己过着目前的生活是为了什么。

上一届高三的时候,经常会有学生来问他,每天丧失自我地机械学习是为了什么,这样的生活是为了什么。但那是高三,枯燥焦虑,不明前路,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而现在只是高一。

江问语问,谁会这么觉得?

梁梦玥说,同学们,爸爸妈妈,老师。想了想又说,可能还有我自己。

江问语判断,你不满意这样的生活了。

梁梦玥很困惑,别的同学都是心甘情愿在做好这些的吗?

江问语笑了,说,他们还不会像你一样思考这些问题,也不像你一样有一个,如你说的,近乎完美的形象,像骆翊夏烈他们,不在乎也没想过形象什么的,有球打就很开心。

梁梦玥跟着不自然地笑了笑。

江问语适时地问,所以你……?

梁梦玥接上,我不知道,我觉得这样很累,我当然不是想不好好学习,不是想让爸爸妈妈费心,我只是想,我也是可以出错的。

江问语说,你当然可以。

梁梦玥的思考也到达过这个拐角,她如同发现拐过去是死胡同似的很难过地说,我不可以。

江问语坚持,你可以,对自己宽容一点,放松一点。

梁梦玥更难过了,不确定地说,可是我爸爸妈妈,还有老师同学们……

江问语沉默了。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很简单,父母朋友固然重要,但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尤其已经觉得不适时,更应该解下他人箍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尊重自己的感受。

但他不能这样说。

这个观念不可爱,甚至狰狞,因而私密。私密的观念只能在具有平等关系的人之间传播,因为他们会交流,可老师对学生——尽管江问语不想,可没人和他一起忘记他就只能记住——是权威的。

所以他不能说。观念是用来交流的,不是用来输出输入的。

好在梁梦玥主动地略过了对解的寻求,有点冲动地说,也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说我可以犯错。

江问语笑了,努力使语气显得轻松,说,是吗,你愿意说是谁吗?

梁梦玥脱离了不自然,笑得很美丽,问,我可以不说吗?

江问语说,当然可以。

然后梁梦玥又回到了那个很有礼貌的乖小孩,说谢谢江老师听我说这些,江老师再见。

江问语看着梁梦玥的背影和被丝带束着的长发,想,一届届的,都是懂事的小孩想得最多,成熟得最早。

毫无办法。

不过幸好,幸好,他们对自己感到困惑,便无心困惑他人。譬如梁梦玥并不真的想知道我教书是为了什么,江问语想,如果她执意要问,可太不好答了。

那个答案饱含了他的自我肯定,与自我厌恶。

江问语在座椅上舒展了下身子,看了眼时间,起身。他要去花店了,这次不是帮李峻辉选送什么花给唐丽恬好,是他自己要买花。

是他直面答案的勇气,是他与答案和解的柔软。

第15章 有什么不一样

步入十二月,不抗冻的人已经穿上了羽绒服。在时刻要求穿校服的环境里,因宽大而被允许套在校服外的羽绒服,是众多怀揣着小心思的学生的宠爱。

粉色是甜心,白色是小天使,卡其色是安静忧郁系,黑色是生人勿近,拉链上挂着的毛绒球大家都可以捏,捏完记得说可爱,胸口处的缝着的徽章别问什么意思,并不知道,酷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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