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帮助恐同患者成功出柜(4)+番外
一句话,将林欢俞心中重新燃起的火苗,给浇灭的彻彻底底。
鲁迅曾经说过,不要对直男产生非分之想,因为他们都是傻.逼。
虽然上面那句话鲁迅并没有说过,但林欢俞觉得这句话非常精辟,可以和鲁迅的犀利措辞摆放在一处,因为它们都能揭露出腐朽旧社会的丑恶嘴脸。
但对面是辅导员,一个林欢俞想要平平静静地毕业就不能随意得罪的男人,林欢俞不可能把纸杯里喝剩的那半杯水直接泼在他的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所以老师您恐同吗?”林欢俞问。
陈笑君缓缓点头:“你要是非这么讲,我也不会否认。”
林欢俞觉得,现在应当是展现自己过去二十年的全部修养的良好时机,他挂上和善的微笑,朝着陈笑君说道:“陈老师,我听说你是哲学系出身?柏拉图和佛洛依德的理论,我想你应该是比我要清楚的。伟大的哲学家都曾对同性之间的爱情进行过赞美,古往今来亦有无数的大师喜欢同性,我觉得,我并不是孤单的个体,也不是社会的异类。”
陈笑君面无愠色,大概是林欢俞的一席话激起了他哲学系子弟的天性,开始从另一个方面与林欢俞辩驳起来:“林同学,你是电力专业的学生,你应当比我要明白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异性之间的相互吸引,是自然的规律。”
“那么陈老师,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什么是自然吗?”
“当然,自然是事物的本质,是不以人类的行为为转移的。一朵花的凋零是自然,动物的成长与死亡也是自然,当然对异性的倾慕也是自然。”
林欢俞喝了一口水,突然觉得自己一个理工男跑过来同一个哲学专业的文科生辩论,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他绞尽脑汁,终于在记忆的边缘搜索到了可以反驳陈笑君的话来:“可是陈老师,据我所知,同性之间的性.行为,并不仅仅会发生在人类的身上,很多哺乳动物都存在这种现象。甚至曾经有过报道,外国某动物园的两只雄性企鹅,有过一起筑巢并且企图去孵化幼崽的行为。可见,爱情并不是仅仅局限在某两个性别之间的。”
“但是林同学,同性之间并不能进行繁衍,如果人类都去喜欢同性,我们的文明该如何发展下去?”
必杀技终于来了吗?这种话从林欢俞出柜开始,就常常听见有人用这种话问他,以表示同性.恋的不合理。
对林欢俞而言,回答这种问题,比回答电路老师的基尔霍夫定律还要轻车熟路。
“首先,陈老师,在做出所有人类都去喜欢同性的假设前,希望你能先去假设一下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同性。如果喜欢同性这件事让你觉得恶心,那么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性取向并不可能轻易的改变,我们都是天生如此的。
其次,如果恋爱的目的就是为了繁衍的话,那么这种理论和天主教徒倒是不谋而合。同时所有的避孕措施都可以称为有罪的,堕胎也应该被禁止。那些明明是异性恋,却选择丁克的家庭,更是罪无可赦了。”
“林同学。”陈笑君推了一下眼镜,“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
林欢俞:“陈老师,我并没有让你去接受,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怪物,也不是异类。我喜欢同性,并不代表了我的恋爱观是错误的——滥交和玩弄别人感情才是的。”
陈笑君点点头,一成不变的脸上隐约挂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林同学,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的谈话暂时就到这里,以后每周五吃完晚饭希望你都能来一趟我的办公室。这个是学校里给我的硬性任务,时间不会持续太久,希望你能理解。这是我的企鹅号,为了方便联络,还是加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陈老师:我是个恐同的直男,所以我的另一半也必须要是恐同的直男。
林林和陈老师关于自然的探讨,有参考北京同志中心的《同志行为“违背自然”的谬误在哪里?》一文。
第4章 花痴本质
和陈笑君这么一聊就把下午给聊过去了,林欢俞自己晃悠去了食堂,解决了晚饭才回到宿舍。
刚把门拧开,三双眼睛像红外线探照灯一样,目光欻的一下就集中在了林欢俞的身上。
刹那间林欢俞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像二战时被军官们审讯的战犯。
“怎么样怎么样?辅导员说什么了?”沈泉最沉不住气,赶在第一个开口问道。
林欢俞食堂去得晚了,免费的汤早都见了底,干吃完了一顿饭,正渴得不行,慢悠悠地接了杯水,喝了两口才说:“倒是没有辱没了哲学系的出身。”
沈泉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赶紧地问:“快细细道来,让我等开开眼。”
林欢俞把他和陈笑君两人在办公室的对话简略地重复了一下,之后无奈地笑了笑说:“谁能想到我会被辅导员拉去练习了一下午的辩论。”
埋头打游戏的董宇百忙当中抬起了头来:“不愧是传说中的哲学系。”
“那你以后岂不是每周都得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就凭他这种一对一辅导,一学期下来,你就可以考虑进一下校辩论队了。”沈泉关注点非常奇特,“到时候辩论赛说获胜感言,林林上台,三鞠躬,首先,我要感谢我的辅导员,没有他对我性取向的质疑,就没有今天战无不胜的我。”说着他还起身鞠躬表演了一遍。
“他没有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说明他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袁子晋按着沈泉的肩膀,把颇具表演欲的室友拍在了凳子上,随后道,“你是他手底下的学生,即使他恐同,可对外自然还是会护着你的。总好过你的名字直接被报到学校里面,要知道校里的领导可不会护短,那样的话你就惨了。”
林欢俞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三个人又聊了好半天,董宇终于打完了他的手游,若有所思地指着自己的床帘问道:“今天你因为喜欢男生被辅导员拉去心理谈话,明天我有没有可能因为沉迷纸片人同样被请去办公室一日游呀?”
三个人看着董宇床帘上印着的巨大虚拟歌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袁子晋:“鲁迅曾经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你若是真的害怕,大可以去投诉,告诉所有人,你反对学校的做法。”
董宇:“……”
“或者,你就老老实实地打你的游戏,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要忘了,林欢俞已经挺身而出,即使他最后只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那这个世界上也少了一个恐同患者。”
沈泉弱弱地举起手来:“大佬,你用‘患者’这个词,是不是有些过了?”
“为什么?”袁子晋眨眨眼睛,“当他们将性少数群体视为不正常时,他们在我眼中也已经是不正常的了。我们把精神病称为‘精神病患者’,我又为什么不能把恐同的人称为‘恐同患者’呢?至少精神病从来没有站在诡异的道德制高点上去强迫别人。”
教育完沈泉,袁子晋又把目光移向了林欢俞:“林同学,你能明白之后要做的事情了吗?”
林欢俞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袁子晋的话,但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搞明白。
大佬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我等凡人可以随意参透的。
见他一脸茫然,袁子晋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说道:“你要把握和辅导员谈话的机会,努力帮他治病,让他可以尽快地离开精神病院,进入社会。”
林欢俞只能点点头。
袁子晋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开始复习概率论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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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欢俞没忘了明天还有个部.长面试,赶在熄灯前赶紧背了一会儿。确认自己可以流利地背诵后,他才掏出手机,准备睡前把社交平台的消息都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