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梦之旅(10)
小跳一段后,听到掌声响彻的心柔没有受外界影响,继续演下去。
“老爸,怎么了?刚才那个电话是公司有急事让您又赶回去吗?”心柔露出失望的神情,转瞬间,又恢复满脸微笑,“好吧,记得别太劳累,我和老妈子会留饭菜等您的。只要你们在家,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有人说,真正能打动人的演技,不是依靠多恢弘的布景搭建,也不是情节和台词多有爆发力,而是要体会角色的心情。每个动作或神态的转换都有相应的情感和意义,当表演者的胸腔能产生这种剧烈颤动,观众自然也会感受到共鸣。
心柔的目光不经意地与张一腾对接,他嘴角斜斜上扬,似乎是在给予肯定。
星羿的Solo指法相当纯熟,完全属于技术派。至于风格,寝室乐队各人的音乐口味都不相同,这让他们在音乐创作上能兼容更多元素,激发不一样的化学反应。因此,不用担心星羿的风格无法和乐队归类在一起。
大伙在仓库里合奏了一首又一首歌曲,感觉还挺拉风的。
最后离开时,谢俊峰认真地问星羿:“你不会把我们的秘密基地爆出去吧?”
星羿不假思索地摇头。
仓库这里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排练场地,就像与世隔绝的band村。那个地方承载着他最摇摇滚滚、无处安放的青春岁月。
“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们的一份子?”谢俊峰又问,“试用期一个月。”
星羿不假思索地点头。
但他有个条件。除了特雷门琴,乐队还购置了很多各式各样的乐器,有些星羿从来没有见过,他都想学。
“完全没问题!”高杰亮回答道。他的肚子已经饿得扭成麻花,于是提议到校外好好涮一顿。可是不到一会,他又不合时宜地嚷着要大解,捂着后面往附近教学楼的洗手间小步跑去。其他人对他没辙,只好跟过去洗把手。
由于刚开学基本没有专业晚自修,教学楼里静悄悄一片。还没走近洗手间门口,就从里面传来了低沉的呼救声。先到的高佬嘘了一声,星羿仔细一听,觉得声音有点似曾相识。从门角探出头偷看,很快地证实了他的预感正确。
魏超又遭到倪建京那帮人渣的毒打,眼角的擦伤和嘴边发黑的淤肿,疼得他呲牙咧嘴。
星羿想要帮忙,被谢俊峰一手拉住。
“这个年代手机是干什么吃的?”
他们启动摄像功能,从门角伸进去录下整个过程。常威拿着空的饮料瓶建议每人撒泡尿逼魏超喝掉,倪建京觉得这馊主意妙极了,太岁刚好有尿意,当即脱下裤子。
取证差不多后,星羿才大声喝住。
听到喊声,太岁下(xia)体一缩,迅速拉裤链的时候差点卡到了。一看又是上次那个少年,倪建京的五官狰狞得活像一张地图,真他妈的太平洋警察——管得宽!不过今天撒旦不在,双方的人数是三比四,星羿这边胜算大。况且高杰亮拥有睥睨全场的高度外加一鼓一鼓的僵硬肌肉,要是动起真格,倪建京的人马恐怕捞不到半点优势。
“那谁谁谁,怎么称呼?好像叫什么你老大,真牛掰。”谢俊峰讽刺道。
“你老大还是侬老大(上海中用‘侬’表示‘你’)?脓包的‘脓’吗?”高杰亮拉高衣袖,展示他那结实的虎头肌,“小晔子,除暴安良英文怎么说?”
“Get rid of the cruel and pacify the good people。”英文怎么会难倒小晔子,“这么正义的台词当然要问我这种社会好公民。”
“阿缺西,好公民?老子在这里认识的人可多了。”倪建京仗着自己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
“小晔子,再告诉他上海话又怎么说?”谢俊峰冷笑。
“听着,吾赖正宗上海银,伐要宁谓只有拿才宁德几额低头蛇(我可是正宗上海人,别以为只有你们才认识几个地头蛇)。”
“……你们有种,硬要逞英雄是吧!”
“不是逞,是真,比真人秀还要真。”星羿当面播放一遍手机录制的视频,“这可是真真切切地掌握了你们的鄙劣行为。”
“岂有此理,你们敢偷拍我……我下面?”太岁肝火冒起。
“没人对你们那玩意儿有兴趣好吗!毕竟放上网后如果有人看完晕针进医院,恐怕还要追讨医药费。”高个儿不愧是段子手,又说,“但是一想到你们的恶行会受到千万人的叱骂,还是挺值得的。”
倪建京等人知难而退,只好警告一句:“记住山水有相逢!”
“好走不送,以后脓包乖孙你还想拍片的话尽管来找高爷我!”像刘三姐说的,山中老虎都见过,难不成还怕你这条狗?
得以解救的魏超一时间蜷缩在地,星羿蹲下去递过纸巾,野猪霍地冲出洗手间。看来,这事对他而言太羞辱了。
“这趟浑水……”高杰亮一改嬉皮笑脸,“以后别再干涉了。”
“你的意思是袖手旁观?”星羿很是奇怪。
“那你知不知道魏超和姓倪的是同一个专业?”谢俊峰也帮高佬说话。
“我……”星羿两次都是救人心切,没有想太多。
“难以置信吧,你根本不清楚来龙去脉,这不是帮他,而是害了他。”二比二的局面没有出现,傅玹晔也站在对立面。“他们每日朝夕相对,以后矛盾只会越来越严重,除非你可以帮一辈子。”
星羿心里堵得慌,有种起起落落的绞疼。
“难道同班就可以成为逆来顺受的借口?”星羿迟疑了半会,反问道,“霸凌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吗?兴许在你们身边没有经历过,可是不代表着它就不存在,也不代表着施虐者能被轻易原谅和忘记。是啊,忍一忍皮肉的痛就熬过去了,可谁会理解受害者心底持久不断的痛苦和绝望?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一辈子,但我愿意!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们、鼓励他们!是你的战斗就站起来,赢不赢交给上帝!”
在洗手间的门口,魏超倚着墙泪流不止。
他没有走远,也没有想到自己长期以来的难过竟然被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捅破了漏风口,源源不绝地涌了出来。
☆、3.2我们的秘密基地
之后几天,星羿与舍友的关系有些停滞不前。不知道是三子不主张与倪建京结下梁子因而疏离他,还是自己本身不会与人相处。
寝室相处之道也是一门大学问。
高佬这个山东大汉每天打完球回来,不先去洗澡而是走到空调底下直吹,那体味比他深入骨髓的臭美还要让人窒息。然后凑到小晔子身边一起用笔记本看直播视频,两人笑得电动小马达似的咯咯咯咯地刹不住。星羿被吵到没办法写作业,只好去阳台听下歌,结果发现放在外面的护发素的盖子打开了,还被用掉一大半,他才回想起小晔子最近头上散发的熟悉香味。疯子是街舞社成员,平时都要很晚才排练完回宿舍。这段时间他也一反常态,到了关灯睡觉时间还在捂紧手机和人热线不断。白天可不见他说过这么多话,声调没有一丝疲累,别说哄女生天上的月亮都能被他哄下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有人噔噔噔地下床去尿尿,楼下寝室肯定以为发生了七级地震。
这导致星羿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军训,心柔看出他的疲累,中途休息时拉他到姚学姐那边的临时医务室。几个班导生担心星羿中了暑气,又是给药又是给扇子又是给橙子葡萄苹果梨等补充维生素。
相对于魔鬼级别的教官而言,班导生简直就是漫漫黄沙中那一泓怡人的清泉。学长学姐们的职责只是协助辅导员照料一下新生,做做游戏,教教唱歌,调动气氛。只要有他们在的场合,事无巨细都可以寻求帮助,永远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好面孔!
姚学姐不知从哪借来几把迷你小风扇,一把给星羿,一把给心柔,和他们坐着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