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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拢天下,殇曲悠悠(11)

作者: 柒嘻 阅读记录

莹莹月白,一地清雅。

月灵快步往内院去,在花园石径迎面遇上一人。

来人想来是府内家丁,见到月灵,俯身行礼。

月灵颔首回一礼,先迈步离去。府中人,无论身份,都是谨言守礼的。由此想到赋闲出游的司马学士,那位宽厚温和的司马家主。

顺道想起些听闻小姐说过的旁的趣事,而身后,那阵脚步声悄然远去。

望见不远处的假山鱼池,月灵心下一惊,猛地回身,暗道不好。

寻常家丁,若非护院,此时怎也不该无端现身于后花园中!

·

夤夜时分,夜沉似水。

一道纤瘦身影行过空荡长街,止步于街角的繁华店铺前,上前扣响门扉。

店中折射出点点烛光,经由缓缓敞开的一扇门,散发出温和摇曳的光晕将来客身形笼于暖意之中。

来人虽是短衫打扮,模样却是清雅,开门的女子一眼就认出那人性别与自己相同,好奇又探究地将这男装女儿上下打量之余,柔和轻言:“小店早已打烊,贵客怕是来错了场子。”

来人俯首,脸庞掩在阴影下,自身后变出一柄折扇拱手奉上,沉声答:“在下未曾来错,有一物什请转交给萧公子。”

开门女子愕然,“客人可有记错?店中并无萧姓公子。”

来人不多言,道了句“多谢”后告辞离去。

女子愕然,匆忙掩上门。不多时,几个身着劲装的蒙面女子由后窗翻出悄然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呜,我可以求留言求评论么

☆、约见

隐在云中游走的月,隐没地上人影匆匆,

小厮装扮的人不慌不忙地踱步到街口,蓦然转身,嗟叹一声,“既已随行一路,还请阁下现身赐教。”

四下里悄无声息,只见月光倾泻,却不知,房舍庇荫处暗藏多少鬼胎魅影。

一道疾风倏地划破寂静,刺目光亮直逼眼前,乔装女子淡然视之,面色未改,

不出她所料,光亮被阻隔在一丈之外,飞镖尖端嘶哑地在横飞而来的断瓦上磨灭了锐气,坠地,杀意散尽。

断瓦跌落,传出一道闷响断裂声。一人影翩然跃下屋檐,赶至路中人身侧,“奴婢无用,让您受惊了。”

女子偏过身去,清雅秀颜就此展露在月色下,对上那张惨白的脸,舒颜,轻言:“无碍的。”

月灵展眉,无奈轻叹,“您真是、”

司马梓伸出食指,比个噤声,顺势执起她的手腕并肩而行,偏头问道:“你何时发现是我的?”

月灵不禁抬手掩笑,“入夜哪有寻常家丁壮了胆子进内院的?早被护院打出来了。”

从回话里听出几分调笑意味,司马梓嗔她一眼,不甘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的疏忽了?”

“月灵不敢。”月灵紧着摇头,绷住笑脸。

司马梓轻哼一声,松了手自顾自前行。月灵垂头,含笑紧跟上去。

她二人拐过长街,却见府门前人头攒动,火光冲天。

二人表情骤然冷下。司马梓款步到人群外围,瞥一眼众人一致的于胸前背后印有‘京’字的官兵装扮,神色淡淡,“赵大人在何处?”

月灵垂下眉眼,警惕地四下打量,紧随在她家小姐半步之后。

消息传了一层又一层,转眼人群拨开两道,身着朱色官服头戴乌纱的男子负手而来,阴鸷的脸庞竟也被漫天火光映出些许虚假暖意来,赵秋生款款行揖礼,抬头谄笑道:“这不是司马小姐么?夤夜出门,不知小姐去往何处?”

司马梓回以浅笑,“劳大人费心了,小女子不过是了无困意,外出走走。”

“那不知为何小姐您如此装束?倒不像是寻常外出。”

司马梓笑意更甚,“还不是京中近来不甚太平,惶恐而已。”

她这点拨之语一出,京兆尹立刻变了脸。饶是周围暖光再旺,也抹不去脸上的沉重色。

司马梓理理袖口,淡定自若,“若是大人无事,还请多多上心政务。大人先前有言,深夜不便。既如此,改日再请您登门入府。告辞。”言毕,恍若无人般,款款向府门去。

赵秋生忿忿回首,银牙紧咬。府兵纷纷避让,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

长街八角楼,一间卧房中

萧若水端坐在黄花梨木圆桌边,将折扇来来回回仔细看过,疑惑间抬头,“那人可有说什么?”

立于她身前的女子赫然就是方才开店门的那位,闻言,仔细回忆过此前情形,作答:“那女子身形芊芊,作男子装扮。未得见样貌,也不曾听闻有外地口音,想来是京中哪家府上的丫头。”描述来人身形特征之后,又恍然记起一句,“若水姐,那女子甚是确定,要将这物件送与馆中一萧姓男子。”

“萧姓男子?”萧若水不解反问。

“是。”传话的女子很是确定。“她当时直言,请转送萧公子。”

“萧公子?”萧若水遣散了人,喃喃片刻,眼前蓦地一亮,起身到桌案后研墨提笔。

·

借由皎白月色掩盖,一只白鸽悄声落入某府邸内院,未曾惊动巡逻的府兵分毫。

不多时。白鸽从轩窗中展翅,在府邸上空盘旋许久后,向南飞去,傲然俯瞰府邸全景。

清风乍起,紧邻院中一道树影,投递在青石砖上的身影若隐若现。

·

伊墨拢了拢肩上的外袍,放轻步子经由回廊进内院去,不知是体弱还是夜寒,她只觉得这风裹着的寒意,似是能吹入心里去。

经过一处院落,她脚步缓了缓,偏头望一眼,未多停留,不多时身后脚步声起,再回头,那人已追到眼前。

来人抬手将她的外袍拢了拢,动作熟练又急切,言语间尚带着清冷疏离:“入秋了,再好的花也谢了。顾好自己身子才是正事。”

伊墨紧握双手,怅然道:“边关苦寒,娇嫩的花儿养不住,府里的花轮回几道,我亦无福得见其风姿。”

“有一个地方,繁花开遍,常年未改,你想不想看?”女子抬首,似笑非笑,执拗着看着眼前的人,纵使那人淹没在屋檐阴影中,纵使她拼尽全力亦无法得见那人神情。

“天下之大,总有那么一处。”伊墨牵起她的手返回,“然,只有一道景,是为自己留的。”

伊墨的轻言轻语,在莫惜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所以你、宁愿守着一株等不到花期的花。”她别开脸,倔强着抬头抵抗由心底泛起的凝聚成伤的软弱。

“夜了,多思伤神,早些休息。”伊墨送她到房门前,“总归会好的。”

莫惜挣开她的手,径直进门去。

大力阖门声响彻。伊墨垂眸,缓步折回。

门外的凄冷秋意,毫不留情地钻入门缝,冷冽夜风掺入幽香丝缕……女子凄然一笑,蜷缩在门板边,心叹一声,终究是求不得。

·

第二日夜,伊墨依旧沿着回廊返回,经过那道整日未曾开启的房门也只轻叹了声作罢。

再过一日,伊墨拂晓时去扣门,无人应答,四下询问都未见莫惜她人。

此时,城中主街街角的八角楼

白面少年踏入空荡荡的大堂,对店家使过眼色之后,施展轻功,足尖点地,翩然登顶,推开天字甲号房门,步入其内。

对房中人毫不在意,来人径直在八角桌边就坐,语气冷淡,“找我何事?”

房中人置身窗前,开窗眺望,目光略过繁华街头,定定望向城门楼及城外不见边际的官道,对于来人,反应同样是波澜不惊,“请你帮忙。”

“哦?”来人嗤笑,细指挑起桌中央摆放有序的杯盏之一,置于手中把玩着,“愿闻其详。”

对来人的回应置之不理,窗边的人定了定心,回过身来,神色坚定,“求见太子。”

当今圣上刚及弱冠,他后宫不过才一位主子,即早几年他被封太子后娶得的太子正妃,如今的贵妃,皇嗣至今未有所出。而距如今最近的一位太子,便是当今圣上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