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拢天下,殇曲悠悠(36)
城门口的乌龙事沸沸扬扬地传遍了皇城。
背地里,冷嘲暗讽拍手叫好的大有人在。
听过手下人禀告,皇帝陛下却是难得的龙心大悦——萧婧依与皇后叫板,明面上看是为抢个侍女,皇帝陛下却长远考虑过,或许是她因为自己立后冷落她而醋了呢!这可是个好现象。
御前内侍总管李安大气都不敢出,瞧着陛下笑意轻快,愈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圣心了,行事也就愈发谨慎,唯恐出错,惹怒天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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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后宫那两位再度“针锋相对”,仁明殿,皇后娘娘一抬手,底下人紧着逃离保命去了,唯恐哪个再被贵妃娘娘慧眼相中,就此陷入是非。
抿了口茶,司马梓起身,从正位走下,满目郑重,“此去千难万难,务必请你带她回来。”
萧婧依嗤之以鼻,“还用你说。”
“宫中无须担心,他短期内不会发现。”司马梓说得笃定。
萧婧依逗她,“他若是后知后觉,恼羞成怒,怪罪于你怎么办?”
司马梓神色淡淡,“原本便是我策划的,一力承担便是。”
“你和她倒是真像……”一样刻板。端详她许久,萧婧依幽幽来了句。
司马梓赶人,“是非之地,快走吧。”
萧婧依出门前回首,“你就不怕我们浪迹天涯去了?”
司马梓笑,“她不会。”
走之前,萧婧依又嘱咐了句:“你和你家好姐妹少些往来,免得教人觉察了!我看不止皇帝,御前的人,李安,贺昀,还有那个看着呆的祁阳,个个都是人精。”
萧婧依扭头,仿照来时,重新戴上人.皮面具出门,一道宫门外,只见月灵而不见萧婧依。
此前满城宣扬的事,全京城的人只当是后妃争宠吃醋,却不知是她二人的偷梁换柱——从司马梓召回月灵起,便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
萧婧依明言抢人-司马梓以退为进-萧婧依围追堵截
“争宠战”就此落幕,二人都是赢家——两相恩怨了结之外,萧婧依得机会暗度陈仓去寻伊墨,而司马家,表面上行事张扬,实则减轻皇帝忌惮。
司马梓的确是用了以退为进。
而折腾这一遭,不过是为了最后——宫内的她们通过司马萧,联系上箫若霜,取得她赶制的仿制月灵模样的人.皮面具,再为“月灵”寻个合理的出城理由。
第二日,翎羽殿传出消息,月灵潜逃出宫。
“萧主子”大怒,紧锁宫门,将前来探望的人,包括皇帝,统统拦在门外。
凌晟无奈,甚是忧心,未查出半分不妥来。
另边厢,一路南下的女子恨不得不眠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给萧姑娘和伊小墨另外写个结局……深深被萧姑娘感动QAQ
小剧场:
萧婧依【打量司马梓】:你和伊墨两个不知变通的,凑到一块哪来的生趣?
司马梓【不为所动】:志同道合,有何不可?
☆、羞辱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还有一个晚上可以珍惜~
伊小墨好惨啊T^T别怕,救星在路上了
(⊙o⊙)…为这章的字数感到愧疚,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翎羽殿闭宫的事一出,后宫诸角落里的八卦心与长舌头纷纷藏匿。仁明殿的下人规规矩矩的,闲暇时缄口不言,萧主子恼了,他们娘娘冷冷淡淡的,水火不容,但求自保。
本着这样的念头,那件事事发前夜,仁明殿当值的内侍宫婢,统统缄默,所有人都默契地将见过萧婧依的事烂在肚子里。
司马梓如愿以偿,往后的常日,捧书饮茶,还似以往,对底下人,温言劝诫一番,且悉数赏赐了事发那日她从司马府带入宫的零食物件——天南海北哪方的稀罕东西都有——司马府的几位正主在外自在逍遥惯了,府上最不缺这些。
恩威并济,效果奇好。司马梓不仅噤了众人的声,更是拉拢了他们的心。
后宫静默期那段日子,仍然有底下人在传,称皇后娘娘仁爱,凤体抱恙回府将养尚且记挂着底下的人,恭敬话是仁明殿的下人自发传出的,恩赏的事也是他们抖落出去的。将心比心,哪有主子待下人这般的,哪有后宫娘娘专程从母家带进宫小事物赏赐下人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下一心,但为主子驱使!这念头,由此为仁明殿大多人认定。
后宫风波稍平,宫外世家侯爵私下的议论可是热头正盛。
京郊的秘密院落,史岩端坐上首,下手依次是成安侯任明、吏部尚书周航、及赵秋生几人。
听底下人讥笑议论,史岩暗嘲后宫那两个,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蠢女人。
嘲笑之音散去,史岩示意闲人退下,回归正题,“南边情形如何?”
周航低垂眉眼,“驸马爷请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蜀地,便是伊墨葬身之处!”
史岩阴恻恻地笑起。下面人互相对视后,满是得意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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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飘荡入耳的尽是些低俗之言与笑骂吵闹声……吓退月夜,嘈嘈杂杂便才收敛;
一上午,静谧登台唱主角,间有几声空旷回响的鸟鸣;
约莫午时,帐外方才热闹起来,夹杂着野兽低鸣的吆喝声响彻山间;
再之后闹腾极了,兵刃破空声,野兽哀嚎声,嬉闹怒骂声……
伊墨垂着头,抱膝坐在被羁押营帐的干草垛上,听到靠近的脚步声,眯眼估摸着时辰,心下讶异。
第三天了,这几日,送饭的人总是在午时一刻及申时三刻送来两顿饭,现下便是……
间或有细碎动静,伊墨估摸是来人在探查自己睡着或醒着,放浅呼吸闭目假寐。
少时静默后,那人撤离干草垛。掀帘声落,脚步远去。
又候了半刻,她缓缓睁眼,扫过四周。
营帐中的陈设,除置身其上的占据半壁江山的干草垛之外,只有里侧草草撘立的竹床。
现在,那床只是用来搁置饭碗的用处。
伊墨撑身起来,捻起碗中孤零零的白馒头,窝回草垛慢条斯理地吃,余下最后一口——手抓的部分——撇回碗中。
她固执地蜷在草垛上,闭目小憩,对旁边竹床半点兴趣都无,倒不是质疑那床是否牢靠,亦非她愚昧顽固,不折傲骨,初来时伸手探过遂弃之——竹身寒凉不断,可堪入骨,新伤再添旧伤,她一个阴寒体质的女子,断断无力承受。
蜀地阴凉,日光难求,伊墨来过才算见识到,气候尚未适应,肩伤扯裂,近日夜里,伤痛袭身,难以入眠。外头火光漫漫,吵闹连片,她缩在草垛上,动也不敢大动,唯恐周身私藏的丝丝热乎气为阴寒剿灭。
白袍男子坐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与一众人围在一处。捧着碗,吃相斯文。
他旁边的男人端着刚被人斟满的酒碗,饮了一大口,喟叹一声,端碗向白袍男子示意,“她吃了吗?”
白袍男子微笑,招来送饭的人,“那女子今日如何?”
被问话的人将碗里剩下的馒头丁展示给他们看,另答:“除了这些,都吃了。”
白袍男子转头,向旁边那人挑眉,“景兄,你我之约,怕是见分晓了。”
景懿一口喝干碗中的酒,随意将嘴角的酒液抹去,轻哼,“谁胜谁负,今晚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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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水收到字条消息后,也不急着启程去和伊墨会合,就此在江州城落脚小住。她依照往常,每日出门闲逛,先摘干净身后的‘尾巴’,再晃去伊家老宅,以伊墨好友的名义,陪老人家聊家常作伴,一呆就是大半日光景。
她有觉察到背后的“尾巴”与日俱增。即便如此,那些小喽啰照样奈何不得她。那些人,就只有在“伊墨”出门初始和回程抵达客栈附近时,才能见到目标。
身后有人尾随,萧若水反倒安心——这大体说明她简要乔装尚且成功,或者,真如伊墨那家伙所说:是因为这些探子本就不了解她,盲目跟从身形相仿的人,哪像萧若水说过的,行家是按照面容身形气质来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