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躺着骄阳/遇见阳光闪(61)
“你是?”
“你是不是方永的太太?”
白飞顿了一下,生了戒心,不直接回答,反问:“你是方永的朋友?”
“跟我走一趟!”男人粗.壮胳膊把白飞夹在腋下,大步往小路深处奔跑,力气够大,带着一个活人跑得还特快。
白飞呼救两声,手里紧攥着包,虽然被人夹在腋下但不影响手脚活动,胡乱.摸出包里的手机,给方永打电话,可惜手机刚解锁,就被男人奔跑的颠婆颠得脱落。
黑帽子男把人往夜里蓝黑不明的车里塞时,李文追到,和黑帽子男扭打成一团。
李文不会打架,唯一优势就是欧美人的身高,而黑帽子男身手利索,三两下摆脱李文,再度冲着白飞去了。
白飞受惊过度,一时间大脑空白全身僵硬,放大的瞳孔里的人影疾速扩大空间,另一个人影李文出现,从后抱住了前面的人影,前面的人影腰间拿出一种什么武器,她无法分辨,向后面的人影的腹部连续攻击......
李文喊了一句什么,总之让白飞快跑的话。
白飞这才如梦初醒,回神!
立马从包里拿出平时用的保湿喷雾,跑去往被李文死死抱住的黑帽子男的眼睛里面喷,趁黑帽子男捂眼的良机,拉上李文跑回自己车里,幸好钥匙还在车门上插着。
车行驶了十分钟,靠边停下。
“......没......好像没追来......”白飞声音颤抖,颈子拧向后方,怔怔望着后面的马路。
李文拉上夹克拉链,右手不明显又极用力地按住刀口,血使里面穿的衬衫湿淋淋紧贴皮肤,左手把她的脸抚正,一张受了惊吓的脸比鬼还苍白,渗着无数虚汗。
“别怕。那个人是谁?”李文问。
“想不起来......不知道......”她努力回忆刚刚的过程。
回忆起丢在那里的手机,回忆起那个人仅露出的单眼皮双眼,还有那个人两次问她是不是方太太。
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表情笼罩的惊恐霎时被一层紧张遮盖。
车加速开着,速度达到这辆车可以达到的极限,比逃命的速度还快。
“白飞!白飞。你紧张什么?我们去哪里?”
“方永!那个人想找方永!”她说。
“方永?”
“我老公!”
“我们应该先报警。”
“没时间!我要回家!”她疯狂担心方永的安危,脑袋里尽方永遇袭的念头。她遇见一个人,方永可能遇见几个。
然而方永此刻正叼着烟,焦躁地和金条蹲在大门口等着女人回家兴师问罪。
不守约定,不接电话,一个女人到九了点半这种大半夜还不回家,事情太严重了。
白飞的车家门口急刹,排气管子冒出的烟和扬起的灰尘把金条呛得喷嚏连连,鼻头喷出.水来,方永咳了两声,手掌扇一扇,和金条说:“她这车该换了。”
“方永你没事!太好了!没受伤吧?有人来找过你吗?”白飞焦急下车围着方永团团转。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哪儿去了?!”皱眉,余光瞟到副驾驶一张非亚洲的面孔,面孔也好奇地望着他,他脸霍然变色。
“刚才......”
“他为什么在你车里!把他带回来给我看?难道你俩和好如初,一起回来通知我这个外人?!”他眼睛斜盯李文,手握紧她的肩膀,力量全使在上面,心有急情的人感受不到疼痛,否则会疼哭吧。
“少说蠢话,我问你......”
“闭嘴!”方永打断,“白飞,你一句话不许说!人一辈子犯贱一次情有可原,第二次犯贱就是真贱!”
“......”
“我警告过你,不要见他,不许见他!说了多少次?你答应过我多少次?你!”方永忽地高抬右手,手背瞄准的是白飞脸颊,要下去,但被某种阻碍耽搁在半空不动。
“你想打我?”
“当初你为什么让他打你,为什么要在他身边忍半年?!如果我有一天像他一样打你,你也会原谅我吗?也能在我身边忍上半年吗?!”
白飞半张着口,呆愣的表情,喉咙里的话堆在那里出不来了。
“打我。”白飞扬脸。
“你以为我不敢!”
“你就是不敢!”白飞把那只顿在半空的手抱住,拉下来,狠狠咬上一口,“蠢死了!我把他带回来因为担心你,担心到连放他下车的时间都没给,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发脾气!”
“你担......”
李文下车,开门声把两人争吵打断,手依旧按着腹部刀口,血已经湿透刀口上面的面料,一大.片血迹夺目刺人。
“白飞没有骗你,她一路上都在担心你。”李文逞强笑道。
夫妻二人盯着同一个鲜红的位置,转脸看看对方,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白飞只顾担心方永,回来路上一眼没看李文,对那伤口全然不知。
“你,你怎么......”白飞走向李文的速度先缓再快,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什么情况?你干的?”方永问。
“回家的时候有一个人想抓我,他救了我......”
方永“啧”了一声,烦躁胡撸几把后脑勺。在白飞极力逼.迫下不情不愿把人送到医院。
手术室里李文在做手术,白飞手术室门口范围内来来回回走个不停,走得坐在一排椅子中|央的方永心烦意乱。
“事情经过告诉我。”方永说。
白飞不理。
“媳妇儿!”
还不理他。
“到底谁要抓你?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找他?”
“......不要和我说话......手术为什么还没结束,很久了......”
“不到十分钟。”
“我觉得很久了......”
“别再走了,站住。”方永受不了了,起身把白飞拉到电梯前,到电梯前怎么也拉不动了,“干嘛?都已经把他送到医院了,又死不了。”
白飞低头。
“跟我回家。”
“现在不是你吃醋的时候。”
“跟吃醋没关系,他不配你在这守着!”电梯门打开,方永左手挡住收进去的电梯门,右手往里拽人。
“我不能回去,我待会儿就回去......”
“你不走我可走了。”
“嗯。”她用力把手抽.出,回到手术室旁的一排椅子上,缓缓坐下。
方永真的走了。
方永走到医院门口的台阶,脚步犹豫了,原地站了几分钟,又回到楼上,脑袋里出现白飞孤零零一人待在冷冰冰走廊的画面,腿不用自主动的。
他往她旁边的空椅子上一坐,伸手把她的头揽过来搁到肩上。
“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
“李文不会有事对不对......”
“不知道!”
李文手术做了四十分钟,医生护士出来先报平安,病人没伤到内脏,只是血流得有点多,现在已经醒了。报过平安,询问怎么伤的?
方永说摔了一跤扑刀上了。
医生用“你是不是拿我当白痴”的眼神难以置信地仰望大高个儿。护士说怎么可能,全世界都没有这样的事。
“多幸运,全世界第一桩被你们遇上了。”方永说。
......
李文没有力气整理头发,躺着的姿势使头发分向两侧,遮挡不了脸上的东西,对进来的一对夫妻尴尬地微笑,“不好意思,原本不想麻烦你,我以为只是小伤。”主要对白飞说的。
“受伤了都不说想死吗,你?”白飞望着他,眼中情绪凌乱又复杂。
“死了也好,为了你死,我就能解脱了。”
“从以前到现在,你想的只是自己解脱。”
“......对不起。”
方永鼻腔冷冷哼出一声:“中国话说得不错。”
“谢谢。”李文唇角微微上牵,肩膀艰难蹭着床单,坐了起来,“你叫方永。白飞把我的事告诉你了?”
“不客气。你中国话说得虽好,中国人的语气却听不懂。”方永说。
李文望向白飞,习惯性的,在巴黎的时候他不懂的关于中国的东西就会向白飞询问,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