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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君亲师(33)

作者: 风里话 阅读记录

信手敲锤的圣母看着身侧化出的缕缕音色波纹,忍不住赞叹:“圣上,您带出来的人,果然厉害!只是终是年少,少了资历经验,碰到我这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幻乐鼓槌,怕是也要迷了心志吧。您且好好召回魂魄,我代你多多留他一留!”

流光溢彩的碧玺锤在素手之中懒懒落于鼓盘之上,声声好似无意,却只因来人灵力纯厚,反射出去的音波竟也是无限雄浑。

被困于音波之中的少年,收了掌力,化出灵力护体,闭眼凝神,细听音响之处,到底是何物所出。片刻后却觉得此音熟悉,竟是幻乐鼓槌发出的靡靡之音。

巫山漫长的时光里,御遥曾和他讲起,首代正神们清修的那些往事。本来上正神位的还有两位,一位是仟宿圣母,却因昔年擅改浮涂珏上姻缘而不得上位。另一位是淄河圣母,她上不了正神位是因一档子实在说不出口的事,只因想要试试流拂凤来琴到底何物所化,竟然以自己的法器碧玺锤敲击琴身,不料遭凤来琴反噬,将锤子裂了无数细缝。于是总没有让一个法器不全的神上正神位的道理,何况还是首代正神位。淄河圣母万分羞愧之下,收了双锤,再不动武,一心专伺天辰命盘,彻彻底底司了个文职。又因羞于见到凤来琴的主人,便去了海外,居于瀛洲仙岛,与仟宿圣母做了邻居。

知道了来人,少年便不再回击,只是将灵力笼于周身,不让音波轻体,如此竟走到了淄河面前。

执锤的圣母咬着牙,委顿下来,“年轻人,就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也无需推得这般急猛吧。好歹本圣母年长你这么多,就不能让我与你多过几招吗?本圣母是不要面子的吗?”

“得罪了,淄河圣母!”少年恭敬地行了一个问安礼。

“到底是留着八荒的血,举止是青丘的礼仪。还不曾随了御遥那般,无法无天。”

“阿御本就是天和法,自然不需礼仪!”

“阿——阿御?她是天?她是法?行行行,你这么说,也没什么错!她从来就是天下第一!”淄河又开始有一锤子没一锤的敲击鼓盘,不让桑泽越过此处,进入丛极渊。“我一人独守瀛洲岛,无趣的紧,难得来回八荒,你便与我聊聊天吧!”

“圣母有谕,本不该拒绝。但桑泽此刻有急事在身,还望圣母放行。他日得空,定来瀛洲山拜会!”

“放行是绝无可能,但凭本事吧!”

桑泽摇开扇子,挡住了一股强劲的灵力,他知道:“自己不能发力,不然那幻乐鼓槌借力打力,便是白白耗费自己的真气。”突然想起九尾化赤那日承了御遥的一层修为,虽然自己不善音律,但借着修为散发的气泽,或许也能操伏操伏。这样想着,便化出了往年生日时御遥送他的一把焦鹤古琴,于弦上拨弄。待调已成曲,笑着开口:“淄河圣母,你那碧玺锤上万千缝隙,容桑泽为你补一补?”

“你说什么?”淄河心中恼怒,这圣上怎么什么都和这后生晚辈说,开口时却又是一副欣喜的样子:“你能补好我这锤子?”

“当然!”桑泽看着淄河停下击鼓,一把抽来碧玺锤,将锤子浮于半空,回忆着往日御遥弹奏的曲调,凝了那一层珍贵的修为,与焦鹤琴上弹奏。只见缕缕音波贯如双锤裂缝中,片刻之后,一双锤子焕然如新,一如多年前第一次在淄河手中化出的样子!

“圣母,请!”桑泽两手托上碧玺锤,笑靥谦和。只是笑意还未落到眼角,便化出捆仙锁将正满怀欣喜抚着锤子,毫无防备的淄河绑住,“得罪了!”话毕便没了身影!

“你——”困在锁中的淄河看着绑在身上的法器不过半个时辰便可自然解开,便也懒得挣扎,只是忍不住叹气:“天命不可违!”

她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圣上,你又赢了!知我会为你拼命困住那小狐狸,也信您亲手□□之人能从我掌中脱困,便可修的功德。便是补修碧玺锤这事,我一开始只当你补不了,后来又当您补的了只是这些年无缘得见,如今看来,便是无论何种境况,您都不会亲自动手,一如那蕉萃网,您都是要留给这小狐狸修功德的,是不是?。你——唉——”

这样想着,淄河挣脱了捆仙锁,执锤击鼓,以音波代字,传给桑泽两句话!

☆、青池恨1

桑泽到达丛极渊时,堪堪接住淄河传来的话。尚未来得及读取,却已被面前景色怔住。

本来上下伸展的一条长渊已经被御遥拉成南北走向,如同一条大道横跨在人神两界的平原上。而此时御遥正好刚刚化净由红尘浊气和神泽仙气交汇成的一片茫茫魔靥雾气,顿时整这个丛极渊一片清明敞亮。

只是从云端飘下来的御遥,忍不住捂着胸口闷咳了两声。桑泽不知是否眼花,竟看见御遥摇摇欲坠的样子,于是赶紧上去将她扶住。

御遥转过身来,眼神里并无疲色,倒是自醒来后少有的一片灵光。她定了定神,拂开桑泽的手,想着在九幽河畔将将才回绝了他,虽一路边行边等,看他来了丛极渊,到底觉得还是疏离一点的好,然而一开口却还是昔日熟稔的语气:“你来得倒挺快!”

桑泽难得看到御遥这般尴尬的样子,从来都是由她使唤或者教训惯了,此刻虽被她甩开手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觉得委实可爱极了。于是摇着扇子回道:“臣下即是巫山守护神,圣上一日未废除印珈,我自当时刻伴您左右。”

“行了,一会臣下,一会我的,正儿八经按着君臣的礼仪,就凭你此种称呼,还能这般站于我面前。”

“巫山多年,是您惯的!”桑泽挑了挑眉,挥扇入了丛极渊。

只是没走几步,御遥便到了他的前头。他懒懒摇着扇子,静静随在身后,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欢悦。

丛极渊本是凡人飞升渡化,神仙历劫下凡的交汇口,彼此往来匆匆,各走其路,无声无息。即是见了御遥和桑泽,也只是远远参拜叩首,始终保持着静默。

“阿御,你为何不奏琴召唤感知的神魂?这样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桑泽看着丛极渊原本是深不见底,如今更是一眼望不见头。

“丛极渊处人神交汇,若奏七贤琴,神界即可知,会漏了行踪,届时众神以为我私下凡尘,呼啦啦以送行之名来此参拜,三跪九叩委实闹腾。若奏凤来琴,琴音传至人间,又恐他们承受不住。”

“那我们当如何是好?”

“今日你以焦鹤琴击退了淄河的幻乐鼓槌。看来是能够操伏的,不若你用焦鹤琴试试?”

桑泽化出焦鹤琴,于弦上起调,御遥化出一缕昔年离合留在巫山的束发飘带,拂上琴弦。随着琴音缕缕响起,带子丝丝融于琴中。

片刻之后,一个女子从远处缓缓走来。

御遥止了琴音,“已经来了!”

桑泽收回焦鹤琴,摇开扇子,知道御遥不会弄错,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御,若我听你话,回了青丘,没有来这。今日你该如何感知这魂脉呢?”

御遥看了一眼桑泽,笑笑道:“有些话你从未听从过我。”

桑泽顿住摇扇的手:“我不过一个如果!”

“没有如果!”御遥看也不曾看面前向她跪地行礼的女子,就着桑泽的问话,又想了想“你若非要问个如果,那么可能我会震碎这丛极渊,直接召回离合魂脉!”

桑泽摇着扇子,黯了黯神色,没有说话。倒是伏于地上的女子,听到御遥的话,禁不住浑身抖了一抖。

“你是何人?仿若哪里见过你?司音之神的的魂脉在你手里?”桑泽看着来人是个女子,不禁疑惑,转向御遥:“难不成离合的魂脉附在该女子的身上!”

御遥不置可否:“你如何就认为是魂脉,而不是六魄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