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去努力(9)
之所以说目前为止，是因为二婶程灵芳在一年多后的88年4月份，又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孩子，并且十分争气地是个男孩。也让她因为连生两个女孩愈发佝偻的脊背，堂堂正正地挺了起来。
在华国，‘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也顶半边天’，‘女儿也是后传人’这样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但从未做到真的如此。尤其是在生产队做活记公分时期，一个成年妇女付出一整天的辛勤劳动，是得不到满分的十分公分的，倒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若是干活勤快点儿，有时候能拿到十分。
而且家里没有男孩的人家，还会被那些嘴贱的婆娘叫做绝户头，走在路上都觉得低人一等。
所以如今的人普遍重男轻女，可奶奶对孙子辈是重男轻女，对自己的子女却是重女轻男。从小到大，张小芽从不记得奶奶给过自己什么东西，记忆中的场景都是她拿好吃的塞给哥哥，让哥哥赶紧吃了，自己和二婶家的两个妹妹，都是只有看的份。不过若是在姑姑和哥哥当中选一个，她却是坚决地偏心姑姑张秀娥了。
……
吃饭时等奶奶动了筷，张小芽先动作飞快地往自己碗里扒拉了点儿青菜，就默默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再不往菜盘子里伸筷子了。
不是她怕被奶奶说自己嘴馋，而是老太太吃饭时有很多坏习惯：没事总拿筷子满盘子扒拉，又喜欢嘴里饭菜还没咽下去时开口聊天，喷的桌子上都是，她实在不想吃别人口水。
不由有些庆幸，老爸张建军一个糙汉子，却没有随了奶奶的这些坏毛病。
好像曾经听妈妈说过，爷爷活着时当过中学教员，属于知识分子，家教很是严厉，奶奶平素在他面前也收敛许多。可惜老爷子命不好，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没能熬过去，去世时还不到四十岁。
只可惜了当年老头子立下的规矩，等轮到老太太自己当家时全都被废弃了，食不言寝不语更是成了一句空谈。
爷爷去世时，老爸张建军和弟弟张建业已经十几岁了，行为习惯早已养成，才没有被老太太带歪，而当时只有三四岁大的姑姑张秀娥才是白纸一张，老太太怎么教，她就怎么长，长大后随了奶奶个十足十。
“啧啧，看我儿子这日子，过得真是好啊，这肉可是放了不少呢！”
即使说着话，也不耽误老太太说话，一脸与有荣焉地开口夸赞道。如果忽略她眼睛里频频闪过的精光，会以为老太太这是为自己儿子的日子好过，而感到高兴呢！
可是张小芽家四口人心里却齐齐咯噔一声。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老太太就该提要求了。
“现在物价都高了，你和老二两家给的那点儿孝敬钱，再抛去花用，老婆子一个月也就只能吃上两顿肉解解馋喽！”
果然。
张小芽心里翻着白眼，扯什么物价高，这会儿一斤肉比半年前确实是贵了，但也是因为天气太热，猪肉放不住，等到下午没卖出去，肉就会开始坏，也就不能再接着卖了，所以屠户们的折损多了，只能提高价钱。但别的生活用品可大都仍是原价，一分钱都没涨呢！
“这好办，以后一个月我家再给您多送两斤猪肉过去，省的您没钱买～”楚芸慧如今赚钱不少，腰杆子也跟着硬气，说出口的话都透着一股子豪迈劲儿。
她可不傻。老太太这样说明显是想要每个月多要些孝敬钱，这一开口涨价，最少得五块钱。两斤猪肉不过两块多，可是能省下一半呢！
老太太可不乐意了。
“还是别了，这会儿天气热，肉放不住，两斤肉我一个人得浪费一半!”
“没事儿，我分两次给您送去不就行了？”楚芸慧坚持给肉。
“整那么麻烦做啥？还得让你来回跑，干脆你把那肉钱折给我，我自己想啥时候吃啥时候去买算了!就……折上五块钱算了!”终于把话给说出来了，老太太满意地想。
“不是……”
“行，五块就五块，娘，这是二十五块钱，你收好了，是我家这个月的孝敬。”
楚芸慧还打算跟她扯上几句，没想到张建军那里已经痛快地把钱递给了她。
“那我就收着了！”
老太太把钱收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剩下楚芸慧在那里，狠狠地瞪着张建军，恨不得把他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瞪我做什么？你刚才不是没听到，咱娘这是铁了心要加钱，我还能不给？”张建军觉得很无奈。
“那也不能一开口就答应吧？你这里倒是痛快地给了，让老二家咋想？你信不信，回头老太太就会对老二家说，是你觉得一个月二十块钱不多，主动要加五块钱给老太太买肉!”
“不会吧？”张建军结巴道。
“你娘什么人，还用不用我来告诉你？”楚芸慧凉凉回应。
“呵呵，呵呵……”张建军只能尬笑，心里却后悔起了刚才的举动。
他不是怕弟弟张建业生气自己的自作主张，而是实在怕了弟媳程灵芳的‘卖惨神功’。
第十二章二婶撒泼
张建军的顾忌可不是没有缘由的。
程灵芳那人踏实又勤快，平时对弟弟建业和两个侄女也很好，可就是那眼泪呀，真是说流就流，太吓人了。
而且人家流眼泪时可不像是林妹妹那般，总是无声无息地流，每次都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周围人祥林嫂般地叙说着她有多难有多不容易。
比如分家那会儿，明明是两个儿子一起分的，张小芽家里分到的宅基地还比二叔家小了几十平方，可她在那里一件件给周围邻居数着分到了什么什么，这个不够用那个东西上面有口子，就像是张建军和楚芸慧欺负了她，把好东西都挑走了似的。张继业在一旁都觉得脸红，好说歹说才把她给拉走了，要不她能在那里一直说到天黑了。
自认泼辣的楚芸慧，一看到她那个样子就浑身起疙瘩，私下里曾向张建军抱怨，宁可忍着脾气吃点亏，都不想再听她那般诉苦卖惨。不过她也庆幸，老二张建业总算是个明白事理的，要是跟他媳妇一样混不吝，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
不出所料，在张小芽奶奶回家后半个小时，二婶程灵芳就苦着一张脸来敲门了。
只见她也顾不得理会张小芽对她打的招呼，就脚步飞快地从大门口走进客厅，没说一句话就一屁股坐在了八仙桌旁的椅子上。
楚芸慧坐在那里打着毛衣，一看到她过来，心里就明白了是因为什么，但还是装作诧异地问道：“他二婶你咋来了？”
“唉！”程灵芳蹙眉叹气，这才幽幽道：“嫂子你可别装了，我为啥过来你能不知道？你说整天这日子过得，咋就这么难呢！”
说完这句她的眼泪就开始哗哗往外流，一点都不顾忌张小芽兄妹此刻也在这里看着。
张小芽见二婶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每次见到，都会忍不住发自内心的佩服。如果后世的那些流量小花流量小生们有二婶这功力，说哭就哭收放自如，不说能拿个影帝影后的，也绝对不会再被人取笑演技不在线，全程都在尬演了。
楚芸慧完全没有张小芽这份悠闲劲儿，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刚才的闲适全都不见，变得烦闷极了。
第一时间望向张建军坐的地方，发现那个没良心的早就已经在程灵芳进门之前躲进里屋去了。
狠狠在心里骂了他好几句，楚芸慧才扯出一丝假笑来：“哎呦你瞧我这脑子，是小林他奶奶刚才去你家了吧？也是怪我，那会儿只顾得喊老太太来我家吃饭，把你们一家子给落下了！改天让你哥去称上两斤肉，再喊你们一家过来给补上!到时候别忘了也让小慧小娟她们姐俩过来，小芽这段时间只顾得摆摊，同她俩可好长时间没见了!”
“嫂子，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儿，哪能为了一口吃的，我就上门来跟你说道，你把我看成了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