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何处寻觅(8)
当幼时的曲寻学到“父亲”这个词的时候，哒哒哒扑到母亲怀中，“娘亲~，父亲是什么啊？”
母亲用着温柔的语气告诉曲寻，“我们阿寻的爹爹是个很神秘厉害的人，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没办法来看我们阿寻。”
“那我长大以后去找爹爹可以吗？”
“当然了，爹爹看到阿寻一定会很高兴的。”
曲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哒哒哒跑到外面扑蝶了，也没有看到身后母亲眼角的晶莹。
又过了两年，天一教在外兴风作浪，炼制了许多毒尸，闹得人心惶惶，五毒教首当其冲。
曲倾岚作为大祭司，理所应当的担负起了对抗天一的重任。为了研究对抗毒尸的方法，她没日没夜的做起了实验，身体一天天憔悴下去。
不料因为此事，曲倾岚对教中掌控力减弱，教中有人心生反意，挑拨离间，硬生生将曲寻的母亲定为叛徒，软禁了曲倾岚，并且给年幼的曲寻种了噬心蛊。
年幼的曲寻怎么能逃的过敌人的搜捕，种了蛊后很快就被送到天一教炼制毒尸。
好在幸运的是，曲倾岚并不是毫无准备的人，清洗了教内，在曲寻即将要死去的时候将他救了回来。
但是，在天一那个诡异的地方，曲寻的身体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噬心蛊产生了变异，更为刁钻，不能用惯常手段解除。
曲倾岚另辟蹊径，选择以寒毒压制噬心蛊，但是寒毒压制的原理是使人进入冻僵状态，干扰噬心蛊的判断从而暂时陷入沉睡，并必须与圣蛊配合。
圣蛊才能让曲寻的身体能够不收两种力量的撕扯破坏。但是圣蛊的炼制过程极其复杂又漫长，结合几代人的心血才培育出一只，乃不传之秘。
所以，自曲寻五岁以后，他一边承受噬心之苦，一边用寒毒压制，辅以圣蛊恢复身体。为了一劳永逸解决噬心蛊，曲倾岚狠着心继续在曲寻身上做实验，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十年。
就算这样，曲倾岚也没有放下曲寻的教学。因为曲寻身体无法养蛊，就学习唐门心法，这时的曲寻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十分厉害的杀手，只是在他出生时离奇失踪了。
曲寻十五岁时，噬心蛊还未得到解决，圣蛊一事却被发现。圣蛊不得外传，曲寻并非五毒传人，必须受惩罚。曲倾岚也被软禁小院，永不得出。
五毒将继续对噬心蛊做研究，或待研制成功将圣蛊取回；又或者，等到唐无寻身体已经无法恢复，身死魂灭后取出圣蛊。
只是圣蛊本来就不是为了保命，而是类似于同归于尽的大杀器，会吸取寄生者的生命力，为五毒教中的防御秘术。曲倾岚的用法本就十分取巧，又已经过了十年，血肉交融，即便噬心蛊研制成功，取回圣蛊的风险也极大，差之毫厘，就有可能殒命，更别提研制成功的希望渺茫了。
这几乎注定了唐无寻无法活过二十五岁。
“阿寻，对不起，娘亲还是没办法治好你。”曲倾岚哭泣的不能自已，“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呢！”
“没关系的，能长大成人已是极为幸运，大家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已经很满足了。”
新上任的祭司曲离殇满眼复杂的看着曲寻，“我们会尽力实验的，你待在五毒也没有用了，出去走走吧。”
“不，我总得为大家做些什么，一切因我而起，我不能白白浪费大家的好意。”
“随你，要不就去赚些钱吧，我们总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好。”
自此，曲寻进入唐门，更名为唐无寻。
“后来就是我看到的那样啦？”
“嗯”
此刻的曲寻，不，应该是唐无寻了，正在和陆铭心坐在树干上望着月亮。
他们身边放着几坛酒，唐无寻喝的醉醺醺的靠在陆铭心肩上。在陆铭心的引诱之下，把埋藏在心底里二十五年的过往通通告诉了他。
“疼吗？”陆铭心小心翼翼的将唐无寻圈在怀中，以防他掉下去。
唐无寻醉眼朦胧的看着陆铭心，委屈的打了个酒嗝，撇撇嘴。
“当然疼了！小时候就没记得睡过一个好觉，后来用了圣蛊才好些，但还是疼。不过现在好了，蛊终于解了！”
陆铭心心疼的问道，“阿寻，之前哪里疼啊？”
唐无寻乖乖的扒开衣领，指着心脏的位置，“这里最疼。”
陆铭心顺着手指看过去，看到。。。
—————请自行脑补——————
月光如瀑，柔情似水，良辰好景，千种风情。
☆、清醒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嗯？”曲离殇一进房间转头就对曲离歌训斥了起来，“让你去的时候告诫过你，一定不要让他再动武了吗？你都忘了？看看现在这小子都快死了！”
曲离歌不敢反驳，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不肯让它掉下去。
曲离殇一看这样就心软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但他还是板着脸，“把我要的东西都带进来，唐小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了，你且去吧。”
“诶！”曲离歌脆生生的应了下来，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刚刚的委屈，哥哥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看样子小寻寻一定会没事的，又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先别告诉阿姐唐小子来了”，看着曲离歌，曲离殇又气笑了，但还是嘱咐了一句。
转过身来，曲离殇没有了刚刚的笑意，看着气若游丝的唐无寻，暗叹一声，妹妹，别怪我骗你，或许这就是命吧。
陆铭心没有离开，就坐在离曲离殇最近的一棵树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也是空荡荡的。阿寻，是因为这样，你才不接受我的吗？在你心中，我是一个无法承担起未来的人吗？
“不，就是因为师兄相信你，才不愿意接受你。”陆铭心回过神来，看见树下的唐舟，原来他不自觉的把想法吐露了出来。
唐舟看着这个据说和师兄有着生死之交的明教，撇撇嘴，一跃而上，站到了另外一根枝干上盘腿坐了下来。
“你喜欢我师兄喜欢到什么程度？”
“...我爱他，甚于我的生命。”
“可惜你再爱他，他也活不下去。”唐舟好似没事人一样抛下这一消息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陆铭心被惊的脑子都晕了。
怎么可能呢？！陆铭心回想着之前的一个月唐无寻精力十足戒备的样子，谈笑风生的样子，除了毒发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啊！这毒...解不了吗？
离开的唐舟正被曲离歌不依不饶的追问，“你为什么要和那个人说小寻寻活不成了？我不许你这么说！”
唐舟被缠的受不了，向她吼道，“你自己也是学医的，你自己还不知道吗？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曲离歌被吼得怔在原地，面上一片空白。唐舟看着面前容貌娇艳的姑娘，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提不起来。
“我确实对五毒和唐师兄了解不深，但是我不会用眼睛看吗？”
“唐师兄每次发作的症状那么骇人，第二天却能像没事人一样，这怎么可能正常？”
“师兄体质极为阴寒，但人的身体讲究阴阳平衡，那平衡的阳气从哪来的？”
“师兄就算受过再重的伤也会很快恢复，这明显就是透支！”
唐舟看着曲离歌越来越苍白的脸，终是不忍再说下去，“我不知道你们五毒有什么法子让师兄能一次次透支生命力，但是，因果循环，只出不补，结果只有一个。”
曲离歌怔愣了很久，突然，两行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喃喃道，“我何尝不知是这样啊，哥哥不想让我知道，我便装作不知；小寻寻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不闻不问，我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她蹲下身子，双手抱住两臂，头埋在膝盖里，呜咽声越来越大，直至撕裂般哭出声，“我只是觉得，如果多一个人说小寻寻会好起来，那他是不是真的会好起来。”